沈辭完全想不到有一天竟會以這種方式回到刑部。
大堂燈火通明。
方志學黑沉著臉坐在上首,腰帶歪斜,衣扣錯亂,頭發披散,像是剛從床上被人硬生生拽起來的模樣。
小廝在一旁幫他快速系發,手指抖個不停,一個簡單的扣冠動作做了十來遍。
堂上鴉雀無聲,屋外風聲鶴唳,一副山雨欲來的壓迫感逼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然一聲不小的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爆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沈辭調轉目光向聲源處望去,便見玫瑰無力頹然的跪著,掩面而泣,周遭的氣氛太過于可怖,她不敢哭出聲來。
那極度無助的聲音壓抑在喉間,在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看來,猶如地獄來索命的厲鬼。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玫瑰還穿著單薄舞衣,裸露的肩膀在深秋的夜里凍得青紫。
沈辭在心底輕嘆一聲,褪下身上的披風架在她的肩上,俯身與她低喃,“別哭了,如果兇手不是你的話,刑部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肩上暖意席卷她全身,消散了些許她的恐懼。
“那些人失蹤和我真沒有關系,你一定要相信我。”玫瑰順勢死死握住沈辭的手,將其當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這輩子風光無限,別說是刑部,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聽過,在此情此景之下,怎能讓她不害怕?
而沈辭是她在場唯一認識的人,只有依著她,她才能夠感受到些許暖意。
沈辭還想說些什么,身后便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她不動聲色的將要手收了回去,回首望去。
幾人氣勢洶洶而來,首當其中的便是一身明黃的太子。
而在他身后,緊跟著的是許久未見的楚郡王蕭嘉朗。
也只有陛下的寵妃柔妃消失,才能夠請得出這兩個大人物。
不過,沈辭心里覺得有些奇怪,從時間上估算,從事發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從東宮趕到刑部,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再加上他們穿戴整齊,與匆忙慌亂的方志學相比,他們穿得未免太過于齊整。
而且,他們來得很快,就像是早就知道會有大事發生一樣。
沈辭與蕭嘉朗對視一眼,她安靜的回到原本屬于她的位置上靜靜跪著,低眉順眼,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來人與她八字不合,太子之前還想殺她滅口呢。
“哈哈哈,怎么覺得小姐姐有點可憐。”
“可憐得惹人心疼。”
“太孫殿下在哪兒?他要是再不來,媳婦可就沒了。”
“我其實挺粉小姐姐和楚郡王的,感覺他們相愛相殺也挺有看點。”
“我不同意,小姐姐必須是殿下的。”
彈幕有c粉吵了起來,討論的方向也越來越歪。
太子疾步從她身邊走過,帶起一陣風,蕭嘉朗路過她的時候,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太子一來,方志學立馬讓位,惶恐不安的站在一旁。
“柔妃娘娘去哪兒了?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坐下的瞬間拍了驚堂木。
玫瑰從未見過這般大場面,嚇得差點跳起來。
方志學擦了把額前冷汗,聲音都在抖,“回稟殿下,天香閣太邪門了,柔妃娘娘難得出宮一次,就是在天香閣坐了一會兒,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他了解的并不多,當時他正和小妾翻云覆雨,突然聽下人來報,柔妃娘娘在天香閣聽曲兒不見了,當時他嚇得從床上滾落,一步不敢停的跑來刑部。
柔妃娘娘可是陛下的眼珠子,失蹤可還行?
“憑空消失?”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目光冷如冰,就差沒有將方志學給生吞活剝了,“你以為孤是三歲小孩,會信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