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嗎?
這也沒什么不對。
若不是機緣巧合,怕是連他都不會見到這和田紅玉。
厲鈺俯下身,替衛若衣將鬢邊的頭發撥到耳后,方才不疾不徐道“夫人可還記得今年的年號?”
衛若衣愣了愣“新歷十年。”
厲鈺卻搖頭“不,我問的是齊楚的國號。”
或許是因為經歷了楚王朝千年王朝旦夕之間毀于一役的事情,齊楚并不太注重王朝的建立時間,用于紀年的年號一律以新歷記,若是涉及到先皇,那便是用先皇們的謚號來稱呼當時的年號。
長此以往,齊楚國民只知道年號,而不知道國號了。
何況衛若衣夾雜著兩世的記憶,她想了片刻,方才不是很確定的道“齊楚建國至今尚且不足百年,離京前似乎聽父親說起過京都已經在準備齊楚百年盛典,是以今年應當是齊楚九十幾年吧。”
厲鈺看著手里的血色玉笛“不只是夫人,恐怕凡是齊楚之人都以為如今的齊楚尚且不足百年吧,可給我這支玉笛的人卻告訴我,齊楚今年,已然有一百零九年了。”
一百零九年,衛若衣再次愣住。
縱然齊楚慣用年號,但國號怎么可能差距如此離譜?
況且她切切實實的記得離京前父親說過的百年盛典的事情,就算百姓們會記錯,但是史書白紙黑字,怎么可能會將這么基本的事情弄錯?
但這種事情,若不是有切實的證據,以厲鈺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會說出來。
衛若衣預感到她曾經的許多疑惑都會藏在這些莫名消失的時間里,由是逐漸冷靜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厲鈺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關于那支血色玉笛和聽雪背后之人的故事。
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到十年前的一場戰役。
十年前,厲鈺的父親厲朝章,母親鳳云清以及鳳嵐傾的父親鳳云嵐,母親蘇巧秀共同領著厲家軍,在臨郢關和韃子軍交戰,這一戰,不僅幾位主將無一人生還,就連厲家軍也近乎全軍覆沒。
一次戰役,祭奠無數英魂。
這場戰役后來被稱為“墜英”之戰,戰役之后,韃子軍乘勝追擊,臨郢關一度幾乎失守,軍中朝中甚至舉國上下皆是惶惶不安。
也是那一戰之后,年幼的厲鈺扛起大旗,重整厲家軍,迅速的將韃子軍堵在了臨郢關外,這才穩住了形勢。
厲鈺這個名字,由此在齊楚的百姓中成了新的戰神的代名詞。
但那年的厲鈺,其實也不過十歲。
尋常人家十歲的孩童還是在父母身邊耍賴撒嬌犯渾的年紀,就算是生在皇家,十歲也不過是將將懂了事,跟著太傅好好的在國子監里念書。
而十歲的厲鈺,卻已經在戰場上揮劍斬敵,用他的拳頭和骨血,守衛著齊楚的土地和百姓。
他說起這段的時候,語氣淡漠的不比說“今天天氣真差,操練任務減半”好上多少,似乎渾然不放在心上似的,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衛若衣下意識的就靠近了他,將他的手緊緊握住。
生氣和冷戰什么的,此時此刻,暫時先見鬼去吧。
感受到手里的柔軟,厲鈺心中暖了暖,反手將衛若衣的手握在手掌之中。
天冷,不能讓夫人的手在外面凍著了。
這點互動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故事依然在繼續。
之前說的,是眾人看到的部分,接下來厲鈺講的,便是眾人不知道的部分。
伴隨著厲父厲母的去世,厲鈺所面臨的不僅僅是韃子軍日夜不停的襲擊,墜英之戰帶給厲家軍的傷痛,厲家軍軍眾對他這個臨危受命的新統帥的不信任,他那時的不成熟,行軍作戰上的經驗缺乏,甚至還有父母的葬禮,這一系列的問題都在很短的時間內砸到厲鈺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