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軍戰場上英勇無匹,然而這些年受蛇毒的侵害,對于毒蛇的恐懼是從由來已久且根深蒂固的,眼見得那群蛇開始撕扯麻布袋子,所有人的心一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整個審訊屋安靜的只能聽到蛇吐信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從人耳邊拂過。
“嘶”
“嘶”
“嘶”
一聲一聲又一聲。
一直低著頭的鳳云逸在此刻驀的抬起頭來,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蛇袋子,伴隨著蛇的嘶鳴聲越來越急促,他的目光逐漸涌現出瘋狂和渴望。
而文卿呢,湛藍色的瞳孔已經大半都變成了墨綠色,在這墨綠色之中,隱約可見絲絲紅光。
藏在寬大袖袍底下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他想要竭力忍住,卻無論如何抵擋不住身體的異變,甚至手臂上的皮膚都開始褪去正常的膚色,取而代之的,是叫人望之生寒的青碧色。
要失控了嗎?
身體雖然異變,但文卿的腦子還算清醒,他目光從麻布袋子移開,落到衛若衣臉上,看了一會兒,小腿輕抬,往后退了幾步。
不,至少不是現在。
正要走,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女聲突兀的響起,卻是衛若衣見勢不對,率先反應過來“都愣著干嘛呀,蛇要出來了,快快快,你們幾個,去找個大木桶過來,有蓋子的那種。”
所有人都是一愣,文卿的腳步也是微頓。
被她點到的那幾個士兵立刻清醒,轉身就往外跑,不一會兒便提了一個大木桶進來,而這時麻布袋子將將被一條蛇咬開了一個食指大小的口子,從那個口子里隱約可見一個青碧色的蛇頭,此刻正在奮力的往外擠。
士兵們眼疾手快抬起袋子就丟到了木桶之中,再將蓋子一蓋,齊活!
木桶里很快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顯然是之前那條蛇成功的從麻布袋子里鉆了出來,卻又發現自己被關到了桶里,桶是咬不開的,只能硬撞。
出不來,但很吵,而且一下一下的撞得人有些心驚膽戰。
衛若衣埋頭在腰間的香囊里一陣摸索,取出一個白玉小瓷瓶,她快步走到木桶邊,掀開一絲小縫兒將小瓷瓶里的藥粉飛快的倒進桶里,不一會兒,桶里的聲音沒了。
“行了,麻煩解決。”衛若衣笑著道。
“死,死了?”有人驚疑的問。
“哈哈哈,沒死,只是迷暈了,先審案吧,這些蛇你們且抬出去。”衛若衣道。
這一系列操作看得眾人又驚又懵,好半晌,某個士兵有些遲疑的開口“那這些蛇,殺,殺了?”
聽了他這句話,別人還沒什么,文卿眸中的紅光更甚了幾分,里頭隱約的有殺意涌動。
厲鈺若有所感,轉過頭來。
站在文卿旁邊的百曉生在這時忽的平地一個趔趄,朝他身上倒去,一邊倒一邊喊“誒誒誒,站的太久怎么還有點暈,小文文你接著我點兒。”
被他這一打岔,文卿的注意力成功轉移,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淡淡的伸出一只手撐住他。
“好兄弟好兄弟。”百曉生拱拱手,胡亂的道了個謝,然后又饒有興致的繼續圍觀了起來。
他沒有退回原來的位置,不知是否巧合,他現在站的這里,剛好在厲鈺和文卿之間,以至于當厲鈺看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滿臉興奮的百曉生。
感覺錯誤嗎?
與其猜測,不如證實,比起誤會,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那抹似有若無的殺意,放下手里的茶杯,厲鈺正要站起來,身旁的衛若衣又說話了。
她笑著對那個問話的士兵道“殺了做什么,它們雖是毒蛇,但此番又沒有主動作惡,也沒有傷過人,晚些時候著人放回蒼梧山便是。”
伴隨著她這句話,那抹殺意驀然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