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達最終拉開沉重的房門,出現在徐妙錦和石頭面前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以往剛毅的神情。
“徐將軍,晚輩有事要說?!笔^鼓足了勇氣,心中默默祈禱徐達愿意聽他一言。
徐達沒有理會石頭,跨出門檻,對徐妙錦說:“妙錦,你要是不累就去陪陪你娘,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徐妙錦點點頭,又回到了屋中。
徐達獨自往長廊走去,石頭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徐將軍,晚輩推斷謝夫人不是自縊?!?
石頭脫口而出,只覺得再不抓住機會,將令自己終生后悔。
徐達怔住了,堅定的眼睛里射出一股殺氣,挺拔的鼻孔微微張開,寬闊的胸脯輕輕起伏。
他猝不及防抽出腰間的刀砍向走廊旁一棵翠綠的桂花樹。
桂花樹痛苦的扭動著腰肢,“嘎嘎吱吱”哀嚎了片刻,最后,繁茂的枝葉和龐大的枝干無可奈何的離開了絢爛的陽光,撲倒在地上。
石頭小心翼翼的揣摩著徐達的憤怒,猜想徐達也看到了那些并非自縊留下來的痕跡。
他的心里產生了一絲希望。
鋼刀掉在地上,徐達站在剛剛闖進的陽光中低垂腦袋,口中吐出死灰一般毫無生氣的聲音:“李公子,你回去吧!”
“徐將軍,謝夫人……”
“謝夫人自縊——身亡!”
陽光在徐達身上投下一個長長的影子,埋葬在倒下的桂花樹之中。
最近幾日,常常來李善長府里的李誠意引起了石頭的警惕和反感。
李誠意來的時候,李善長總是緊閉書房的門,甚至不允許下人在旁伺候。
石頭早就從道衍口中得知,胡惟庸有造反之心,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為此他們還特意通知燕王朱棣遠離胡惟庸。
李誠意和胡惟庸是親家,關系非比尋常。石頭擔心父親被卷入漩渦之中。
石頭不再是以前那個不問世事的石頭了,他也想為李家擔起一些責任。
李誠意和父親在談些什么?
石頭敲響了書房的門:“爹?!?
“進來。”李善長說道。
“什么事,石頭?”自從石頭愛好看書以來,李善長對他的態度改善了許多。
即使是醫書,那也是知識,李善長心中甚是安慰。
石頭一直盯著李誠意,從門口走到李善長的面前,他自始至終沒有移開目光。
李誠意看看石頭,又看看手中的茶杯,眼神游移,尷尬不已。
“爹,你們是不是在談論朝中大事?我想學習學習?!泵鎸Ω赣H的時候,石頭陰森的目光變成了爽朗的笑。
“石頭,想到朝中做官?”李善長眼中充滿欣喜,“那不能只讀醫書,四書五經先通讀一遍吧!”
“哎喲,石頭真有出息了,這么喜歡讀書,以后一定可以被皇上重用?!崩钫\意滿臉堆笑,真誠地討好石頭。
“嗯,我會開始讀的,現在先聽一聽爹討論政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實踐更重要。”石頭乖巧的給李善長斟了一杯茶。
“今天不行,爹和你叔叔說很重要的事。”李善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爹,我不會說出去的?!?
“趕緊去讀書,爹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李善長收起了慈父的臉。
“石頭,下一次吧,”李誠意打圓場,“朝里的官員都喜歡聚在十醴香,下一回叔叔帶上你?!?
“嗯?!笔^離開了書房。
李誠意把書房的門關好后,拿出一卷畫:“哥,這是丞相給您的?!?
李善長刻意將視線移開。
胡惟庸這是要做什么?是要拉自己下水嗎?
現在李善長對胡惟庸的看法已經和當初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