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嗤笑道“你認為有人殺得滅舊王?!”
階下群臣,包括勸阻者在內俱都啞口無言。
倉頡倒也耐得下性子,繼續說道“對舊王無非制衡一道罷了,我自有安排。國師留下,其余人都退去吧。”
群臣跪地拜伏,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殿外,唯有靠近高臺的那位老者,一人獨立,未曾離開,剛才也只是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這位耆髦老者,頭發花白,身子微曲,但卻足夠的精神矍鑠,眼眸深邃如幽空,沉靜而冷厲,渾濁是假,隱藏其中的一點清明才是真。
他便是劉歆,整個仙域的國師,九天城中的權相。
他自舊王時代存活者至今,自跳出凡塵的紅塵仙做起,其后不斷攀爬,步步高升,直到成為了諸天大圣,為新王賞識,扶搖而上,更是在穹頂之戰中大方光彩,成為了論功行賞第一的扶龍之臣。
實力暫且不談,單論劉歆的膽識過人和智謀無雙,便少有人能敵。
新王甚至親自汲取了一整條天河的偉力,為其治愈舊傷,點續命火。
仙域紀元到來之后,老人壯舉無數,種種改天換地的謀劃均是出自他手,被人冠以仙域國師之名,乃仙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相。
高臺上的倉頡率先開口道“他入局了。”
老者點著頭答道“事情軌跡與我們所計劃的完全吻合,進展很順利。”
當初有仙域圣者囚禁了鳳妤的一縷神思,抓住這個機會,劉歆便開始了布局謀劃。
新王以法則之力構筑囚籠,將古神真意徹底囚禁在了其識海深處,然后劉歆又重鑄了一具仙家肉身,其內印刻有其大道烙印,這縷以尋找舊王為執念的神思便徹底地被改造完成,甚至如開天眼一般,種種變故盡入劉歆之眼。
其后,新王將斷壁殘垣中的瑤池修復,以之為界,重新構筑法則天地,便形成了如今的瑤池仙宮和青冥天下。
劉歆將被改造后的鳳妤神思置于其中,充當了仙宮宮主,實則卻只是一個引導魚兒上鉤的誘餌。
老人接續道“當初在那座天下他二人糾纏不清之際,便注定了會有今日的選擇。”
高臺上淡漠的聲音傳來,依舊威嚴如常“白玉京和須彌山那邊談得怎么樣了?”
老人回應道“他們同意與我們共鑄九天十地,但連結仙宮以及投入的諸多資源需要我們去承擔,而代價是半個圣人居所的掌控權。”
倉頡嗤笑一聲,嘲諷道“他們是真敢要啊!告訴他們,圣人居所不行,但我可以拿未曾祭煉的星海去換,讓他們自行派遣高手前來祭煉。”
劉歆抬頭仰望道“吾王英明。但如果那些家伙還是不同意怎么辦?”
“最多再加上兩條天河。祭煉星海一事不容懈怠,無盡天一線和這計劃你都多多用心。”
老人恭敬鞠禮道“吾王放心,您既然將那座天下和仙宮的法則之力盡數賜予我身,一切變故都應由我來承擔。”
老人嘴角上揚,頗具嘲諷意味地說道“而今我已經感受到那座天下,因舊王到來而產生的法則動蕩了。”
而后老人似想到了什么,向高臺上的倉頡問道“可那雷擎是怎么回事,您真的要讓他去清剿舊王?”
“一柄快刀而已,終是棋子,如今不過是先入棋盤,能夠加速進程罷了。”
老者點了點頭,他問這一句,無非是想著更謹慎些,想要搞清楚寶座上的王是否真的有什么隱秘謀劃,如今得到否定答案,他便能更好地掌控棋局了。
突然老者腦海中卻又浮現出了一副畫面,這次他嘴角咧開更大的弧度,連眉梢都是上揚,他嘲諷地說道“那八字讖語,當真是可笑啊。”
“絕望中的希望,我們應該尊敬才是。”話語真誠感人,只是倉頡嘴角勾起的諷刺意味卻暴露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