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鑲玉盞的燈火羅列。
室內明亮溫馨。
芬芳撩人欲醉的香熏彌漫。
窗外月色隱隱,夜幕寒徹,室內卻是溫暖如春。
陳浮生正襟危坐,臉色維持平靜。
他身前的玉白色宛若盈月的桌面上,擺滿了各色佳肴。
淺綠的蓮花魚羹、泛紅的桃花炙肉條、微黃的雞子筍竹、玉白的蝦絲銀團、淡青的翠果蜜脯、粉嫩的參茸云湯......
珍饈佳肴香味撲鼻,色香俱,令人食欲大張。
陳浮生自問前生今世加一起,也從未見過如此豐盛的筵席。
他與師父一起修行磨練,游歷江湖,向來是風餐露宿,有什么吃什么,從不講究衣食住行。
如今眼前這一切,才能感受到人間富貴,奢華難言。
但是食物縱然再好,陳浮生也并非吃不起,而是修行路上未曾在乎而已。好的就多吃些,也無什么特別關心。
他之所以有些如坐針氈,并非因為眼前佳肴。
而是身邊左右,兩位氣質出眾的美人。
唐心依然是一襲粉紅宮衫,云鬢高挽,姿容粉黛無可挑剔。成熟風韻,既可端莊之態,又有極嫵媚的妖嬈。
姜泥換了一件云絲裙裳,并未佩戴什么飾物,顯得素雅清淡。雖不是美艷絕色,但她氣質獨特,另有一種令人欣賞的風姿。
“浮生道長,來,妾身為你滿上一杯!”
唐心輕舉碧玉酒瓶,起身為陳浮生倒上一杯酒。
“不敢有勞唐前輩!”陳浮生趕緊還禮,對這番熱情的照顧,確實有些不適應。
“什么有勞不有勞。”唐心嫣然笑道,“你有恩于朝春樓,又應承了守觀人之位。如此大義,我豈能怠慢!”
“況且我師尊亦有囑咐,一定要將浮生道長視為上上貴賓,那便更加不可輕慢!”
陳浮生立刻說道:
“唐前輩以后喚我浮生便可,無須太多客氣了!”
“好,我年長你頗多,依俗世規矩,你喚我唐姨也可。若羞于開口,依修行界的輩份,你也可喚我唐師叔。無須提什么前輩,如何?”
唐心笑吟吟看著陳浮生,轉眼瞧了一眼姜泥,又有些取笑道:
“也無須依照小泥子的俗世輩份。”
陳浮生頓時有些尷尬,只得點頭,不好多說什么。
姜泥神色如常,舉起酒杯:
“我敬浮生師兄一杯!”
陳浮生亦是舉杯回禮,雙雙一飲而盡。
如此一番客套之后,酒桌上寒暄幾句,陳浮生再才不那么拘束。
“浮生,這些菜肴皆是出自姜泥之手。她精心準備,盛情其中,你可不要嫌棄,多多品嘗?!?
唐心一邊笑言,一邊為陳浮生挾菜。
陳浮生謝過的同時,心里也是暗暗驚訝。
唐心似乎瞧出陳浮生的心中之意,輕笑道:
“世間俗夫,皆認為我嫦門是以色弄人。其實我嫦門修行者,無論琴棋書畫、音律舞藝,亦或人間百技、言行談吐,皆有涉獵精修。”
“色,僅只表皮而已。我嫦門妙義,稱為‘幻中取道、畫外飛仙’。你以后與我們相處,必會知曉其中道理?!?
她雖是言笑晏晏,但話語中仍透著一股傲然。
“修行十派,各行其道,古往今來并無高下之分。我師父常言,一日不成神仙,皆是眾生平等?!?
陳浮生亦是如此說道,并無任何輕視之心。
“說得好!”
唐心舉杯相敬,“可惜緣慳一面,此杯敬你師父!”
陳浮生臉色肅然,代師謝過,舉杯一飲而盡。
唐心又從袖內取出一支姆指大的銀瓶,以及一枚青葉片般的玉牌,遞到陳浮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