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修格斯回答的瞬間,索爾的手指猛然顫動了一下,向自己腰袢的匕首偏移了一些距離,但最終還是極力克制下來。
此刻修格斯雖然背對著自己,但以盜賊們一貫的狡詐,索爾知道那絕不是什么輕敵的破綻。
對方看似悠閑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只要自己稍有動作,修格斯那刻意下垂的手腕馬上就能拔出腰袢的武器進入戰斗。
就戰斗層面而言,索爾知道自己的贏面很小,甚至可以說沒有。
雖然彼此體型相差不大,都是偏瘦弱的類型,但自己毫無實戰經驗,更沒有掌握任何戰斗技巧。而修格斯既然敢獨自游蕩在黑暗的街面上,肯定有著他足夠的底氣。
更關鍵的是就算自己放手一搏,甚至最后僥幸干掉了修格斯,索爾無法判斷的是對方是否還有接應的同伙等在外面,因為修格斯在剛才的任務內容里提到了‘我們’這個詞。
如果因此驚動了盜賊公會,處境只會更麻煩。
也許眼前除了干掉修格斯之外,自己還能用一些好處來交換暫時的安寧,可索爾很清楚自己一無所有的窘迫。而如果交出剛才得到的黢魚,魚的來源必然會暴露,毫無疑問自己之前剛萌生的一系列預想肯定也完蛋了,最終一切都會被奪走。
短暫之間,索爾在腦海里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就在修格斯準備再次邁步的時候,索爾突然抬頭喊了一聲。
“等一等!”
聽見索爾的聲音,背對著索爾的修格斯嘴角掠過一抹得意地微笑。
其實不論索爾做出何種反應都在他的預料里,因為修格斯曾經在不同的場合對不止一個人說起過這些所謂的公會任務內容。
饑荒以來,修格斯一直在黑暗里尋找那些落單的普通人,這些家伙往往沒有任何勢力可以依靠。
發現對方后,修格斯會像個獵人一樣默默跟蹤觀察。
剔除其中餓紅了眼的狠人和亡命徒,對于那些膽小軟弱之輩,修格斯會適時地亮出盜賊公會的旗號,威脅對方交出部分食物或利益來換取安寧。
對于索爾,修格斯根本不屑做太多復雜的準備。
當看到這個蠢貨冒著暴雨招搖地從自己視野里跑過時,隱匿在某個屋檐下避雨的修格斯覺得今天運氣不錯,所以他果斷跟了上來。
不論戰斗搏殺還是心智手段,修格斯都遠沒有把索爾這種小角色放在眼里。
他很清楚索爾在修道院里是個怎樣的貨色,而且他很自信修道院里的任何一個孤兒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修格斯很享受這種掌控人心的感覺,甚至都不必付諸武力,僅用語言來敲打暗示別人,發掘出別人心中的不安,再把它放大。
讓別人自覺地獻出利益,這才是真正的敲詐藝術。
噢,藝術這個詞是修格斯在公會里學到的。
老練的盜賊通常用它來形容某次漂亮利落地出手,可惜以修格斯目前的地位暫時還沒有資格接觸到那些高端的戰斗技巧,所以他只能從別的方面來體現這種優雅的境界。
盜賊公會原本并不允許修格斯這種借勢的個人行為,以免為公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修格斯很會把握各方面的分寸,平常的收獲除了留下小部分維持自己生存外,其它全部進獻給了公會,最終換來了高層的默許。
修格斯相信只要熬過這場災難,憑著貢獻自己在盜賊公會里的地位將會有所提升,到時必然能脫下見習的帽子,邁入正式盜賊的行列。
聽見索爾的阻攔,修格斯再次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一臉玩味地看著索爾,等待著索爾的挑戰或者妥協。
兩個人就這么隔著樹樁相互凝視著,井底的氣氛逐漸變得沉重。
這看起來似乎只是兩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之間的對峙,但他們彼此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