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脖頸間的繩索帶來的粗糙刺扎感,修格斯逐漸冷靜了下來。原本深入骨髓的恐懼,反而因為即將來臨的死亡而莫名得到壓制。
最緊張的時刻其實已經過去了,既然現在事態已經爆發,惶恐毫無意義。
他知道在鎖鏈動手前還有一個環節,會長毒牙的最終審判還未落地。
于是修格斯的意識開始飛快轉動,妄想在這無解之局中找到一絲自救的可能。
這輩子活到現在似乎從來沒有這么機智過,但最終他只能頹然地發現在當前這個四面堅牢的封閉環境里,自己已經絲毫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心里并沒有太多后悔的情緒,修格斯只是有些難過,不知道索爾和蔻維爾姐妹倆能不能安然熬過這個冬天。不過沒有了自己,他們的負擔想必也能輕松一些。
偷竊計劃的方向和可行性是沒有問題的,可惜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入冬后,公會物資里的食物份額每天由會長毒牙親自進行分配,再交由手下發放下去。
修格斯一直是謹慎而聰明的,每次伸手也從不貪婪。
他本能地認為到了會長這個層面,在分配食物這種瑣碎小事上不可能花費太多的精力,更不會每天都去清點繁雜的食物總量。
事實證明修格斯的大膽猜測沒什么問題,這也是之前他能一直憑著細水長流的小把戲屢次得手的原因。但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被眼界限制了判斷力,嚴重低估了會長對于那些食物的重視。
事實也的確如此,少了幾顆豆子毒牙肯定發現不了,但如果時不時少了一捧,終究還是驚動了細心的毒牙會長。
實際上毒牙對于那些食物的重視遠超過公會里每個人的想象。
因為那早已不僅僅是生存的必須,同時還意味著公會十多號手下的平衡和安定,意味著自己權勢的穩固。
更重要的是如果熬到開春饑荒的局面仍然得不到緩解,在拋棄了眾人后,他還得帶上足夠的食物去荒野里賭運氣,那些食物又成了最后的退路。
發現食物失竊后,毒牙并沒有聲張。
他從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公會上下每個人都有嫌疑。
經過一番細致地觀察和篩選后,執事和副會長的嫌疑首先被排除。
公會的三巨頭聚在一起,討論的最終結果認為這次失竊事件大致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公會里的某人或某幾人因為利益驅使從而搞出的一幕監守自盜的小把戲。
另一種則要嚴重得多,也許公會內部有人和外界的人有所勾結,企圖通過這件事來動搖盜賊公會的根基。
畢竟在爭權奪勢搶地盤這些老故事里,盜賊公會從來不缺少敵人,如果別的勢力想趁混亂的局勢做點什么,當前無疑是下手的好時機。
三個高層由此展開了一系列布局,他們瞞住了所有公會成員,只是暗中指派酒桶提爾那個墻頭草作為外應。
三人在公會中的位置和立場決定了他們必須同時參與到計劃里,對這場狩獵抱以足夠的重視,以確保就算事態失控也不會演變成一場顛覆公會的暴動。
相應的后手安排完畢,整個狩獵計劃的內容反而很簡單,就是等。
三巨頭同時出手這種盛大的歡迎儀式自然不是針對修格斯這種小角色準備的,他的實力也遠遠不配。
實際上在真正的獵物撞線以前,毒牙他們也不知道等來的會是誰,有幾個人來,以怎樣的方式來。
這場狩獵距今為止已經持續了三天,每天上午或下午的某個時間段酒桶提爾都會不定時地值守在儲物室門口。
如果修格斯這幾天到過公會,他也許能從這種不正常的人選重復里察覺出細微的端倪。可惜這幾天他都和索爾待在井底,現在已然沒有機會了。
“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