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并不想出什么風頭,更不是一時沖動,決斗這件事在他回到修道院以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如果有得選,索爾也不愿做出發起決斗邀請這種冒著傻氣的羞恥行為。
但是沒辦法,孤兒的束縛太多,挑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個人儀式感極強的荒誕方法能快速解決自己目前的顧慮。
既然要回到修道院,索爾知道自己終究要陷入這種孩子間沒完沒了的無聊爭斗里。所以他必須一次性解決這種麻煩,因為接下來他還有更瘋狂的事情要做。
挑起事端的瓦勒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鐵匠之子洛頓才是那個陣營的核心。
索爾相信洛頓既然身為一個勢力的首領,心里或多或少肯定有著‘名譽’那種東西,而現在自己挑釁了對方的名譽,他應該會接戰的,索爾想。
接下來這件事無非兩種結果。
第一種,洛頓接戰,決斗也如期舉行,那就打一場。
另一種更大的可能是,決斗根本打不起來。索爾故意把決斗地點定在后院空地,并約定雙方帶上武器,只要眾人回過神來仔細想想這顯然不可能實現。
后院的生活區域并沒有脫離修道院的范圍,只要消息一傳開,修道院的高層斷然不會放任有人在修道院里動用武力。
這正是索爾所希望的結果,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爭什么勝負,而是借此向那些毛頭小子們亮明自己強硬的態度。
就算達不到震懾的效果,只要在接下來這段時間,洛頓出于一個首領的體面約束好自己手下的小狗腿們不要再來騷擾自己,這就夠了。
人群中,瑞安娜抬起修長的睫毛,向水井邊索爾那算不上強壯的身影掃了一眼。
這場災難過后他似乎有了些變化,首先是穿著,雖然只是極普通的布料,至少整潔不再破舊。另外他好像長高了一些,瑞安娜覺得。
不單只是索爾,實際上瑞安娜認識修道院里的每一個孩子,不論是孤兒還是鎮上的,知道他們的姓名和大致性格。
當然,這種認識只是單方面的,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會隨意和誰攀談或拉近彼此的關系。
雖然過早接手家族事務讓瑞安娜隱約有了些成熟女性的氣質,但在成人禮之前她仍然屬于孩子的范疇,正處于對一切感興趣的年紀。
站在另一群孩子中心的費斯表情沒有太大波動,只是嘴角彎起一道淡漠笑容。
“一個無所依靠的孤兒安然活過了瘟疫和饑荒,讓我猜猜,可能順手搭救了某個落難的傭兵,從對方手里學了點皮毛,然后向舊有的孩子王發起挑戰……。”
“嗯,雖然是個老套的故事,但發生在身邊也算是一場排解無聊的好戲。”
費斯身旁腰掛長劍的青年微微低著頭,一副聆聽的神色。聽完費斯的自言自語后,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重新站直身軀回到了一個護衛的本分里。
索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廚房那邊,但空地上的孩子們依然在議論紛紛。
許多人都覺得索爾有些不一樣了,但其實他們也從沒真正了解過索爾,畢竟以往索爾在眾人眼里一直是鬼魂般的存在,人們早已習慣把沉默和隱忍同懦弱劃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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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辛勞結束,此時即將入夜,修道院后院一片安靜。
索爾從后院廚房里探出頭向周圍謹慎地觀望了一番,然后用一個布袋提著自己偷出的食物向墓地走去。
剛轉過墻角,就看見修格斯正撅著屁股把臉緊貼在柴房的墻壁上。
只掃了一眼,索爾就知道這個很少出沒于修道院的家伙正在干什么。
修道院的柴房里很寬敞,墻后是新入職的修女們沐浴的地方。有的修女也會等到眾人都休息之后再進行沐浴,好獨自享受片刻的寧靜。
腳步聲驚動了修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