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恍惚里醒來,索爾發現自己似乎并沒有睡多久,因為屋外的雷雨聲此時尚未結束,雨雖然小了一些,但天空里時而仍然會雷聲大作。
不過吵醒他的并不是屋外的雷雨聲,而是身邊的動靜。
“簌…簌簌…”那聲音很奇怪,就像有老鼠在干草堆里爬動一樣。
索爾轉頭,在黑暗里疑惑地支起腦袋,看見克蕾蒂正雙手交叉緊抱著自己的雙肩,膝蓋彎到了胸口位置,整個人在墻角里縮成一小團,還在不停顫抖著。
如今初春的夜晚里仍然殘留著寒冬的冷意,是因為寒冷嗎?索爾伸出手去,想試試她的額頭,卻被她猛然揚手打開了。
看起來還很有精神和力氣,那她一個人在那里抖什么?難道對雷雨夜有種本能地畏懼?就像自己怕老鼠一樣?某種精神創傷?
索爾突然想起克蕾蒂曾經對他說起過,她母親是在一個雷雨夜離世的,從那以后她就一直是一個人了。
再次伸出手去,索爾一時沒注意被克蕾蒂咬了一口。
片刻的安靜后,索爾猛然坐起身把自己的大衣脫下,然后粗暴地將克蕾蒂扯過來,緊緊勒在懷里,然后用大衣把兩個人包得像個蠶蛹一樣。
克蕾蒂用她的松鼠拳在懷里撲騰了一陣后,終于放棄了抵抗。
“你瞪著我也沒用。”索爾睜開一只眼,看了眼克蕾蒂亮如星辰的雙眼,又閉上了。
“為什么你能對我如此狠心?難道我在你心里真的連一絲痕跡都留不下來?”克蕾蒂幽怨地問。
索爾嘆了口氣。
“真的,不要再糾纏這種話題了。我懷疑大小姐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吧?你某天走在路上,突然跑出來一個人,說他一直在偷看你,并且偷看你很久了。”
“然后呢?你們就在一起了嗎?你們就堅信不疑了嗎?你們就同生共死了嗎?你覺得可能嗎?感情是需要經營和維護的,而且一段感情的開始也是有前提的。”
“在你對一個人毫不了解以前,你只能先看外表,因為那是一開始唯一可以直觀捕捉的。然后你們試著接近,通過談話,你了解他的性格和為人,家世背景,談吐、愛好、甚至是惡習。”
“以這些種種作為支撐,不斷修正著他在你心里的樣子,最后你才能根據這些得出結論。你對這個人能有多大的包容,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他,又或者今后還想不想面對他。”
“可是你和我有什么呢?總共見過三四次面,坐在樹上聊了一些瑣事,然后就離不開了嗎?你了解我嗎?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剛剛吃掉了自己的朋友出來散散步?”
“作為一個守墓人,我每天都要修墓園清雜草還要踹骷髏,我很忙的好不好!沒空陪大小姐你玩這些少女游戲。”索爾覺得自己說得好累。
“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出現得太突兀,讓你覺得空洞而不真實,或者說這段感情有所缺失是嗎?”克蕾蒂試著總結。
“呃……算是吧,總之你明白了就好。”索爾很是欣慰。
然而。
“借口,我覺得這都是你的借口,普蕾西婭說得果然是對的,你就是個內心無比固執的家伙。”克蕾蒂戰意盎然。
索爾再次皺起眉頭,然而下一刻他腦袋向后仰了仰,狐疑地看著克蕾蒂。
“你認識普蕾西婭?”索爾問。
“認識?她原本就是領主府的人好不好?以前她是我母親的女仆,但情同姐妹,后來我母親走了以后,她又陪著我。”
“后來不知道是因為惹到了薩維恩的某位夫人,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她被送到了修道院成為了修女。可惜那時候我才六七歲,也做不了什么。”
“我們的關系很好,我時而會趁著家族祭祀跑去看望她和她聊天。最初我發現你這個詭異的家伙后,還曾找她打聽過許多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