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前期尋找人證,收集材料的準備也在一點點的完成。
此案不同于其他,案子不復雜,復雜的是其中的人事,牽扯到戶部尚書這一位高權重的位置,三司不敢怠慢,所用人員一律放置最佳的來。
之所以脫了這么久,還是因為要等一個重要人物到場——安慶知府褚宗,他作為第一責任人,出了事情理所應當的需要來到南京。
說起來,褚宗感覺自己實在是冤枉,整件事一沒受賄,二沒按照儒家官員的慣例直接偏向士紳,當時他也猶豫過,最后還是決定了遵照自己的內心,判了那平民勝訴。
就這,他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這么辦的,誰知道還沒有好結果,現在還要來南京一趟,這事一出,不管有沒有他的問題,他在安慶的根基已經足以被動搖了。
那些下屬看到他這么狼狽,還會像以前一樣聽話嘛?他是完全沒有信心!
褚宗嘆息了一口聲,先不想這些了,還是老老實實把這一關給過了,不然就別談以后了。
還好他作為正四品官員,沒實際認罪,扒官服之前,就算是受審的性質,一把完好無損的椅子還是給他上了。
不過別的就不用想了,相比旁邊跪著的兩個倒霉蛋,他已經算是好多了。
“胡三,關于偽造地契一事,你有什么好說的,如果沒有,就老老實實在訴狀上畫押吧,別說本官沒有給你機會!”
臺下正跪著一干犯人,方孝孺目光清冷,一身官服把他襯托的格外凜冽。
聞言,一旁負責記錄文書的吏員向前邁了幾步,作勢就要把紙筆遞過去。
解縉在旁邊沒說話,內心不禁冷笑,方博士這是黔驢技窮了啊,玩這些小手段有什么用。
三司的人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倒不是他們怕了。
而是因為這些恐嚇啊,壓力啊,都是審案的正常流程,他們挑不出毛病來,唯一的一些疏漏也只是沒把人分開來審理,但是方孝孺是主審,他們也無權質緣!
胡三聞言有些被驚嚇到,手顫顫巍巍的,嘴唇聳動了幾下,看了看四周,不過最后還是堅持自己沒錯,
“官爺冤……冤枉啊,小人的地契是太祖當初平定天下后所發,這可絲毫做不得假的!”
太祖當初立國后,考慮到元末天下紛爭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土地荒蕪,確實有給一些記錄在冊的無地農民分發了一些土地。
這個是做不得假的,褚宗在旁暗自點頭,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會直接判他勝訴了!
“大膽……”方孝孺一聲厲喝,道“如果真是太祖所發,你如何敢私自變賣,而如果不是變賣,現在這又是什么情況,還不如實道來!”
現在出現了兩幅地契,戶部查核后確認都是真的,方笑孺也仔細比對過,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有變賣過,一前一后才能解釋通。
胡三面露苦澀,土地是他一家賴以生存的唯一依仗,他如何敢去變賣。
“官爺明鑒,此事……此事是我一時糊涂,”胡三跪地不起,語氣悔恨,道“小人母親當初生病,沒錢買藥治病,在家苦苦挨了十幾天,最后經同鄉引誘,小人一時不察,進了一個賭場,想著能不能贏一筆錢給我母親治病,誰知剛開始還好,到后面……到后面。”
說道這里,他禁不住哽咽,啜泣了幾聲,“官爺問我如何敢變賣!太祖爺發了善心,給小人家里添置了這么多東西,讓小人一家能夠活下去,小人如何敢去變賣啊!”
“只是可恨那同鄉,串通了賭場。小人帶去的一身銀兩全部輸光,這還不夠,還倒欠了賭場三百兩銀票,這都是我娘的救命錢啊,嗚嗚……”
他沒讀多少書,敘事多少有些巔三倒四,語無倫次,不過話里的意思堂上人大概也能明白了。
“你繼續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