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個驚擾圣駕的惡徒帶出去,亂棍打死!”
楊鋒站起身來,指著一清道人,頭上的白發自發根處根根立起,雖已老邁,但依然聲若洪鐘。
朝堂上的年輕一輩沒有見過這樣的楊鋒,但是老一輩的都見過。
當年那個率領千軍萬馬叱咤風云的楊大將軍,就是這樣的。
廉頗老矣,威儀尚在!
兩名侍衛上前,正要伸手,一清道人帶來的兩名隨從忽然上面,手中廂子向前一橫,用那些人頭硬生生地將侍衛和一清道人格開。
被護在中間的一清道人冷冷一笑“楊老國公,貧道是秦王爺派來的禮官,禮品是秦王爺孝敬給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于公,皇上和太皇太后是君,秦王爺是臣;于私,太皇太后是母,秦王爺是子,貧道一問楊老國公,于公于私,您為何要亂棍打死貧道?再者,您尚未問過這些人頭的來歷,就要將貧道處死,未給貧道言明的機會,貧道二問楊老國公,您是不想讓貧道說出來呢,還是您對這些人頭的來歷心知肚明?且,萬歲已經暈厥,太皇太后尚未親眼得見秦王爺的大禮,貧道三問楊老國公,您在此時此刻將貧道處死,眼中有沒有皇上和太皇太后?”
一問、二問、三問!
廣和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昂道挺立,宛若謫仙下凡的道人。
這輩子,除了殯天的太祖皇帝,還沒有人會這樣質問楊老國公了吧。
太皇太后和皇帝不會,其他人不敢。
而這個扯著秦王大旗,實則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野道士卻敢,而且聲色俱厲、咄咄逼人。
楊鋒楊老國公雖然威儀,但是他畢竟已年過花甲,這個年紀的老人,今晚脫下的鞋子,明早還不知能不能穿上,說不定被道人氣上一氣,一下子背過氣去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楊鋒微微瞇起眼睛,如鷹隼般的眼睛里寒光一閃,但是很快,他就恢復如常。
他用眼色制止住正要出聲的楊敏和毛元玖,轉過身去,沖著龍椅的方向深深一禮“萬歲、太皇太后,老臣逾越,實乃擔心萬歲和太皇太后受到驚嚇所致,還請萬歲和太皇太后恕臣無狀之罪。”
京澤隨身帶著鼻煙兒,這會兒崇文帝已經蘇醒,一清道人質問楊鋒的那番話他全都聽到了,可是他不睜開眼睛。一旦睜開眼睛,他就要看到那些惡心之極的人頭,就要面對楊鋒和滿朝文武,明明做主的不是他,可是他卻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他惹不起太皇太后,惹不起楊家,他也惹不起秦王,他誰也惹不起。
楊鋒說完,眾人一起看向龍椅,這才發現小皇帝還閉著眼睛,只不過換了個姿勢,很明顯,小皇帝已經醒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沒有睜開眼睛。
說來好笑,從崇文帝暈倒,直到現在他醒過后假裝昏迷,無論是滿朝文武,還是那些太監內侍,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去請太醫。
楊鋒離得近,一眼看到崇文帝的身子不耐煩地動了動,顯然是那個姿勢不太舒服,楊鋒冷哼,朗聲道“老臣還請太皇太后明斷。”
雖然隔著珠簾,但是大殿上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傳進去,即使不用親眼去看,太皇太后也能知道那些人頭有多么可怖。
大殿之上依然寂靜,良久,珠簾后傳來太皇太后的聲音“既然秦王千里迢迢將匪人的人頭送過來,那你們還愣著做甚,刑部的人呢?”
刑部尚書連同兩位侍郎連忙走出來“臣在!”
“匪人的人頭已經送到了,這個案子就交由你們處置了,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了,退朝!”隔著珠簾,太皇太后的聲音有些飄忽,不似平時的抑揚頓挫。
龍椅上的崇文帝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退朝了,今天又混過去了。
滿朝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