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

藺嵐心的助理？

程湘努力回憶在羲城短暫的兩面之緣，林凝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倒記得拿厚重、死板的黑框眼鏡。

父親不認(rèn)得藺嵐心。

她也只覺得藺女士面善。

為什么林凝要對她下死手？

而且一上來就要放火燒死自己？

程湘百思不得其解，聽得出靳淺意的為難，也不勉強(qiáng)，“淺意，我知道了。你能告訴我，我很感激。”

至少，靳淺意的消息，為程湘斬開第一層迷霧。

素來溫柔的靳淺意面覆薄霜，冷冷地看著半米開外的靳西城，聲線卻輕柔，“湘湘，我們下次再說。”

得到程湘回應(yīng)后，靳淺意掛斷，音色變得冰冷，“你來干什么？”

執(zhí)行任務(wù)結(jié)束。

靳西城便馬不停蹄來了這里。

如他猜測那般，程湘嘴里的“淺意”，便是他要找的靳淺意。

預(yù)料到靳淺意的抵觸，真看到那張曾闖入夢的臉頰，卻與夢中的溫柔截然相反。

“我來帶你回家。”

長兄為父，靳西城壓下些微惱怒，誠懇、溫和地說。

靳淺意沒半分松動，“那我想要的，你可以給嗎？”

靳西城依然不曾動容，“沒有?！?

聽聞，靳淺意冷笑，倒不辜負(fù)她的全無期待。

“那我不回?！?

稍作停頓，靳淺意補(bǔ)充，“除非你給，否則，天涯海角，我都逃?！?

原是柔情似水、溫柔小意的長相，看著他時眼神格外執(zhí)著、熱烈。

這一秒，靳西城仿佛看到當(dāng)年剛來靳家的靳淺意，黑黑瘦瘦，骨子里卻野得很。

十多年前，她在自己的教養(yǎng)下，長得溫柔婉約，琴棋書畫學(xué)了點(diǎn)，遇事沉靜，舉止得體，也是合格的靳家千金。

他總會以為，她本該是這樣。

唯獨(dú)在問他那個他永遠(yuǎn)不可能點(diǎn)頭的問題時，她會露出幼年初見的鋒芒。

“淺意，真的不行?！?

“既然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走吧?！苯鶞\意畫風(fēng)一轉(zhuǎn)，“還是，你想逼我離開羲城。”

能讓靳西城顧忌的林凝，靳淺意不想為難，更不想在這場對峙中先低頭。

她更不想回去聯(lián)姻，只有送客。

哪怕她希望他永遠(yuǎn)留下。

靳西城恨鐵不成鋼，“難道你這輩子都不結(jié)婚？”

靳家家底雄厚，他是生活在象牙塔尖的，天賦的除了財富，還有智慧。他初時與薄寒辭創(chuàng)業(yè)，成功來得輕松，他覺得無趣，事業(yè)交給薄寒辭，他轉(zhuǎn)而去做臥底。

連坐臥底，他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

他能扮演每一個角色，能處理每一次危機(jī)，能在刀尖上完成一場完美的博弈戰(zhàn)。

偏偏面對靳淺意，他覺得他是失敗的。

他說不了她錯。

因為他可能也錯了。

但他又不能就這么樣犯錯。

四周簡單的陳設(shè)，他覺得她過得比他還清苦。

也許支教真是她的夢想，可他始終覺得是他逼得他四處竄逃。

“淺意，我可以假裝沒來過?！苯鞒撬煽?，“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了，我要換個形象。你可以幫我剪頭發(fā)嗎？”

這一當(dāng)口。

靳淺意想讓他滾。

半晌。

她翻出微微生銹的簡單，低聲，“我?guī)湍?。?

動作輕柔。

素手溫軟。

剪刀遲鈍。

昏暗的光線里，靳西城能看到她的影子。

緩緩地，他閉上眼，享受這難得和諧的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