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聽到聲息，知道丁一來，穿針引線的手不停。

靠近程湘些，丁一小心輕柔地放下餐盒，壓著右腿坐在茶幾上，掌心托腮，靜靜看程湘因專注而柔和了艷麗的側影。

燈色傾灑的客廳，靜謐無聲，唯有兩人輕淺的呼吸聲交纏著。

于丁一，那是難得的、無雙的浪漫。

哪怕他心知肚明，此時此刻程湘眼里只有旗袍。

往后余生，她也沒有可能給他朋友之外的身份。

在衣襟、袖口都添上她想要的花紋后，她再次抻開旗袍，細細端詳。

這是她學生時代的作品，稚嫩、輕狂，富麗。見過藺嵐心后，她花了幾個小時補救，其實還是不滿意的，但時間緊迫，她決定不再添改。

“來了。”程湘收好東西，倦倦抬眸。

只一眼，丁一忽然有種怦然心動般的悸動。

他從來都喜歡的。

可這一秒，他好像再次喜歡了她。

生怕流露內心的情意，丁一忙不迭起身，快速解開塑料袋，“老大，飯菜都冷了，要不我們……”

下去吃。

“我不用。”程湘眼尖瞥見盒鮮紅潤澤的草莓，“我沒什么胃口。”

丁一雙手抵著飯盒，利落掀開蓋子，“那我更沒事了。”

程湘揉揉泛酸的眼睛，挨近丁一坐下，主動打開草莓盒，“我去洗。”

他遞上另一盒紅提，“對了，老大，這個順便洗了。”

跟程湘公事多年，他已經學會揣摩她的意圖。

比如現在，他預估這頓晚飯，她頂多吃幾顆草莓。

但他還是有條不紊地擺好飯菜，期待她能動筷。

程湘洗完水果，原本想說吃小半盒草莓了事，卻見擺滿半個茶幾的菜肴，雖然冷了，但看得出來他用心買了。

眼波流轉，她將草莓和紅提放在紅燒魚旁，拿起碗筷。

當然沒吃幾口。

可丁一滿足。

收拾殘局時，丁一正想開口說林宗正的事，門鈴響了。

“客房服務。”

聽到甜美的女聲后，程湘蹙起的柳眉柔和下來，“我去開門。”

“小姐，請問有什么需要嗎？”穿著制服的女生站在推車旁，顯得十分嬌小，微笑時露出小小的虎牙。

很可愛，很年輕。

像學生。

程湘側過身，“其他不用，茶幾旁的垃圾收走吧。”

“是。”沈輕眉來了幾乎一百八十度的鞠躬，隨后拎著垃圾桶走到丁一旁，甜美的嗓音再次響起，“先生，讓我來吧。”

丁一半個直男，招架不住這樣過分的熱情和甜美，別扭僵硬地松開竹筷，給她騰地。

沈輕眉雙膝跪地，熟練地拾掇著。

有外人在，丁一生怕給程湘帶來負面影響，走向靠在書柜的程湘，“老大，時間不早了，我回房睡了。等她收拾好，你也早點休息。”

林宗正的事，不急于一時。

程湘微微頷首。

眼見沈輕眉收拾完，程湘伸手，為她開門。

沈輕眉提著垃圾桶經過程湘時，踉蹌了下，胳膊抵上門板，伴隨著“啪”的巨響，門被關上了。

程湘眼疾手快伸出手，胳膊托住沈輕眉的肚子，“你沒事吧？”

她只覺得沈輕眉年輕，行事莽撞。

然而，沈輕眉沉默中飛快拿出水果刀，顫抖著抵上程湘的腹部，冷冷道“你該擔心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