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乾隆皇帝登基后,真是不一樣,竟比做寶親王時去園子里的次數都少了不知道多少。
幾年里去園子總不過十幾次,多數時候都是為了大學堂的事。
有幾次是皇太后耐不得暑熱,去園子里居住,乾隆去請安,也至多住上兩晚就趕回紫禁城來。
大自鳴鐘敲了七下,乾隆叫進,待眾人行過禮賜座后,把那蘇圖的折子讓大家傳看了,然后等著眾人各抒己見。
在座諸臣中,無論年紀威望,還是身份家世,吳波和大家都沒法比。弘晝、弘曉兩個親王,鄂、張兩個受先帝遺命輔政的老臣,這四個自不必說。
訥親的曾祖額亦都是清朝赫赫有名的開國元勛,恩封一等公;祖父遏必隆是康熙初年的四個輔政大臣之一;
父親尹德由都統授領侍衛內大臣;姑母是康熙帝孝昭仁皇后,幾世勛臣,一門顯貴。
劉統勛比吳波年長十幾歲,祖孫三代進士,父親劉棨做到四川布政使。
清朝官員,漢臣講究正途出身,滿臣看重的是家世背景。這兩樣,吳波一樣都沒有,卻赫然位列軍機大臣,一手掌握幾萬步軍,一手管著工、商兩部。
現今皇上力主推行新政,倡導工商皆本,這吳波的圣眷可想而知。
但是吳波有自知之明,他曉得自已在眾人的心目中,永遠都是個幸進之臣,不知道什么緣份得了圣心,才有了今日的位高權重。
吳波本不是阿諛諂媚之人,也不愿出什么風頭,又不想招眾人的反感,所以在御前會議上極少說話,總是一幅謙虛恭謹的樣子。
見弘晝、弘曉一時無話,作為軍機首輔,鄂爾泰先開了口“皇上,這是我朝開國以來未有過的事情,奴才覺得這里邊似乎另有蹊蹺。”
“士子們多是知書明理之人,縱然因為朝廷停了科舉,心存怨望,總不至于有這么多人敢公然圍堵巡撫衙門。”
“身上的功名,國家的法度都不顧了嗎?那蘇圖的折子里只說有三成以上是外省的士子,卻沒說這里面有多少人不是士子?!?
“這后面是不是有居心叵測之人從中煽動,甚或是早有謀劃,臣請皇上留意。”
張廷玉年長鄂爾泰五歲,他雖是漢臣,其家世和資歷卻比鄂爾泰強得多。
鄂爾泰只是個舉人的功名,其父鄂拜是個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他是承襲了佐領的世職,充任了侍衛,后來投了雍正的緣,才開始平步青云。
張廷玉是康熙三十九年進士,其父張英在康熙朝任過工部、禮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文華殿大學士,不僅做過太子胤礽的師傅,更曾入值南書房,也是一代相臣。
雖是如此,鄂爾泰卻成了首席軍機大臣,排在了張廷玉的前面,這完全是沾了朝廷重滿抑漢的光。
張廷玉二十九歲入值南書房,進入權力中樞的時候,鄂爾泰還只是內務府的五品員外郞。
是以他從未把鄂爾泰放在眼里,鄂爾泰以滿人自重,也不買張廷玉的賬。
兩個人都為官多年,各自有眾多的門生故吏遍布朝堂,很自然的形成了兩大派系,明爭暗斗,相互攻訐,各不相讓。
從康熙到雍正,都對朋黨之爭深惡痛絕,打壓起來毫不留情,可是誰也沒能禁絕了它。
對這些,穿越后的乾隆也是心知肚明,他也樂得在中間玩弄平衡,讓兩派的力量相互抵消,都想在自己這里獲得重視,這樣可以減少國家推行新政的阻力。
所以只要兩派中人弄得不過分,他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佯裝不知。
張廷玉進士出身,儒學大家,不僅詩文俱佳,還是《明史》、《四朝國史》、《大清會典》的總裁官,又因位高權重,被士子們尊為當世的文人領袖。
他眼見著皇上力推新學,把士子們弄得斯文掃地,走投無路,心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