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謀笑道“家母來信中說,這幾年,承蒙你和秋月常去家里照看。”
吳波擺了擺手,沒接他的客套話,轉過身與何志遠相互拱手見禮。
久別重逢,此刻四目相對,感慨萬千,怎奈吳波身份不同,不能在這種場合與親人敘舊,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暫且憋在心里。
何秋月卻沒有任何顧忌,等陳宏謀、何志遠與吳波見過了,她一手一個拉過兩人,左邊看看,右邊看看,明明有一肚子的話,此刻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剩下了淚水連連。
傅恒、阿桂、李侍堯過來給吳波打千道“卑職見過吳中堂!”
吳波眼疾手快,趕緊伸出雙手托住了傅恒,讓他沒能扎下這個千。
松開了傅恒,又向阿桂、李侍堯二人虛抬了抬手,笑對傅恒道“六爺可別折煞我了,一去數(shù)年,幾位著實辛苦了,皇上時常念叨你們呢。”
眾人與禮部官員又見過了禮,英吉利國使團的船也已經(jīng)靠了岸,使團成員們都下了船,在碼頭上排成了一列。
陳寵謀先向奧布里·約翰遜公使介紹了吳波,又把英吉利國使團的成員逐一向吳波作了介紹,吳波又把隨行的禮部官員向約翰遜公使一一介紹過了。
那邊秋月也已經(jīng)和自家嫂子如詩,陳宏謀的如夫人以及傅恒幾人的家眷見過了。
寒暄完畢,吳波留下相關人員招呼其余人等,再安排人將陳宏謀隨船運回的大批貨物及英吉利國使團帶來的一應物品卸船,妥善裝到返京的車上。
安排女眷們先上了車,其余人才紛紛上了車駕,儀仗排開,兵士前后護衛(wèi),浩浩蕩蕩的向驛館去了。
中午,吳波在驛館舉行了盛大的午宴,款待英吉利國使團及陳宏謀一行。
這種場合注重的是禮儀,吃飯飲酒都是象征性的,宴罷讓一眾人稍事歇息。
吳波讓屬下差人快馬回京師,將一眾人的行程安排奏明皇上,又吩咐幾個隨從與海外回來的兵士和學生們押著貨物在后面走。
一切安排停當,眾人這才復又登上車,長長的車隊逶迤著出了天津,向京師方向進發(fā)了。
夏日天長,當晚在東安縣(今廊坊)驛館落腳時,天光還大亮著。
早有人提前知會了,驛館準備好了豐盛的晚宴,吃過了,各自回房歇息,吳波這才有機會與陳宏謀單獨敘舊。
從陳宏謀處出來,又到了何志遠處,兄弟二人秉燭把酒,促膝長談,直到深夜。
第二日吃罷早飯,接著向京師前行,終于在正午時分進了永定門。
因早上在東安縣時就接到了乾隆的旨意,讓陳宏謀等人到京師后即進宮遞牌子。
吳波將約翰遜一行安排到驛館下榻,又陪同著一起用過了午飯,便和陳宏謀幾人一同向西華門來了。
到了養(yǎng)心殿垂花門遞了牌子,值事太監(jiān)進去稟報,轉眼就回來,說皇上叫一起進去,眾人走進天井時,乾隆已經(jīng)背著手,氣定神閑的站在西暖閣門前了。
陳宏謀幾人見了乾隆,不禁一愣,連忙疾趨幾步,走到皇上面前,就院子里跪了。
陳宏謀激動得聲音都略有些發(fā)顫“臺灣知府,欽命出使西洋各國全權特使,臣陳寵謀恭請圣安!”
乾隆幾步下了臺階,彎下腰雙手將陳宏謀扶起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動情的說道“一別數(shù)年,汝咨,你瘦了,比走時也見老了。”
陳宏謀心里一陣酸熱,眼眶有些濕潤了,忙道;“承蒙皇上記掛,臣銘感五內(nèi),托皇上如天之福,臣等幸而不辱使命,向皇上繳旨。”
乾隆的眼睛也微微泛紅,他連忙笑著掩飾道“咱們一群大男人要在這里兒女情長了,來!子丹,咱們一同進來說。”說罷拉著陳宏謀的手向西暖閣里走。
陳宏謀受寵若驚,想掙不敢掙,不掙心里又不踏實,極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