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赫巴魯自外面垂頭喪氣的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見到噶爾丹那副神情,他欲言又止。
“又有了什么消息?”噶爾丹策零看都沒看他一眼,開口問道,聲音沙啞而無力。
“回稟大汗,”仿佛怕他再受到刺激一樣,蘇赫巴魯輕聲說道“清狗用弓箭向城里射進來的信,我特地拿來呈給大汗。”
“念。”噶爾丹策零命令道。
蘇赫巴魯擺手招過了中軍專門配備的通譯,將信遞給他道“念給大汗聽。”
那通譯接過信打開先略略看了,見信是用蒙漢合璧的文字寫成的,他瞥了蘇赫巴魯一眼,心里罵道,你個王八羔子,這蒙文寫成的信你還用得著讓我念?
你怕大汗聽了一怒之下殺了你,難道我不怕?
他又惶恐的瞥了一眼大汗的臉色,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沒敢念出來。
“念!”噶爾丹策零提高了聲調命令道。
“遵命……”那通譯不得已才怯生生的開了口“大清國三等威信公、太子太保、討逆將軍岳鐘琪曉諭蒙古準噶爾部臺……臺吉……噶……噶爾丹策零……”
“爾衛拉特蒙古四部本為我大清國藩屬,卻膽敢自立為汗,犯上作亂,為患西北數十載。”
“今我天朝發精兵十萬,兩路進剿,今日一戰,我大軍毫發未損,爾等叛軍已傷亡過半。”
“今我五萬大軍已將科布多城團團圍住,兩千余門火炮悉數對準城中,引而待發。”
“我大皇帝仁德如天,有特旨命我曉諭爾等,若趁早自縛來降,檻車解送北京,至大皇帝丹墀下叩首請罪,或有一線生機。”
“若妄圖憑借此蕞爾土城負隅頑抗,則城破之日,屠戮殆盡,爾等亡族滅種之日……”
“夠了!”噶爾丹策零終于按捺不住了,他猛的起身,“呼”的掀翻了面前的幾案,一步搶到蘇赫巴魯面前,當胸揪住他喝問道“為什么清狗的箭竟然能射進城里來?”
“難道他們的弓箭也有和火槍一樣的射程嗎?我們在城墻上的士兵都死光了嗎?為什么不開槍射死他們?”
“回稟……大汗,”蘇赫巴魯被死死的揪住了領口,害怕加上有些氣短,結結巴巴的道“清狗的火槍手……在離城墻兩百步遠近……從四面把城都圍了……”
“我們城墻上的兵士只要一露面,馬上……被射殺,根本沒人敢抬頭……我們的火槍又打……打不到他們……”
“混蛋!蠢豬!火槍打不到,為什么不用火炮把他們轟上天?!”噶爾丹策零變得歇斯底里了。
“他們……他們隔幾十步遠才有一個人,火炮……火炮怎么能打得準?”
噶爾丹策零緩緩的松開了抓住蘇赫巴魯的手,說話的聲音復又變得沙啞無力“岳鐘琪,岳鐘琪……我們上了乾隆這個小王八羔子的當!”
“他在北邊擺出了傅恒使我們掉以輕心,又在南邊讓傅爾丹的大軍進逼安樂城,逼得我們急于和傅恒決戰。”
“等到慘敗了之后,我們才知道這仗原來是岳鐘琪指揮的,這個老狗比傅爾丹更難對付……”
“岳鐘琪……”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對蘇赫巴魯道“這封信的內容要絕對保密,不可讓我們的兵士知道。”
“不可能了!”蘇赫巴魯無奈的搖頭道“同樣的信一共射進了城里二十幾封,我們的兵士中早就把這信的內容傳開了!”
噶爾丹策零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馬上抬手按在了椅背上撐住了,頹然的問道“清點過了嗎?我們城中還有多少人馬?”
“回稟大汗,”蘇赫巴魯的聲音更低了“連同原有的一萬守軍以及輕重傷號,共計還有八萬一千余人……”
他話還沒說完,噶爾丹策零的身子猛的蜷縮了一下,他痛苦的用右手捂住胸口,緊閉著嘴唇,兩腮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