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奏,參袁世凱“表里隔膜,情志不符,乃抵捂而不相人,甚有損大局。”
朝廷對李鴻章也有責難之意。曾因袁世凱的問題正告李鴻章“非獨朝鮮政亂可憂,而袁之輕躁易動亦殊可慮。”
這些事情,很快由袁世凱的堂叔袁保齡傳到了袁世凱耳中。
剛來朝鮮時,袁世凱真的是躊躇滿志。晉級加官,委以重任。自認為憑著天朝上國的神圣威嚴和自己的本事,指揮朝鮮君臣如草芥。一直雄心勃勃、信心十足、意氣風發,志氣高遠。
他以為,朝鮮必定成為他升發的風水寶地,必將成為自己往上爬的重要平臺。
但得知朝鮮和國內都對他大為不滿后,他的心氣一落千丈。
現在,他不想再留在這個是非之地了。
他的這些想法,在寫給盛宜懷的信里,有明確的表露“自韓狃于開化自主,一時延請洋匠西人甚多。而所事一無成效,并購買諸玩好無虛時,國財因一竭,國債因一積,至今百官俸薪四朔未頒,兵餉也朝不保夕。
“又妖邪百出,內外惶恐,至人心潰散,政治之廢馳,從未加朝鮮之甚、如今日之甚者也。
“百官謀臣各具一心,各謀一身,即此時勢,將不知伊如胡底?亦惟盡心竭力,待時而已。此間時勢,如江流日下。
“如侄駑劣,已精力交困,惟盼秋后瓜期,即謀代藏拙,田園樂當不遠矣。此間近勢,已山窮水盡,……如侄不才,徒自遺戚,度日如年。尊教蟬聯,非所敢闖。俄人陰謀蠶食,由來以久,方今銳意鐵路,志固有在,將來造端,豈在韓乎?
“弟自知駑材,斷難久任重寄,況此間事日益棘手,尤非弟所能支柱。設有遺誤,有關大局,反復籌思,惟去為上計。且老母六旬,奉養須人,徒此荏苒,公私間慚憾實多。夏秋間曾托郁,薌兩丈迭言于師,不蒙允;又具稟屢陳,又見阻;擬今冬更無望矣,殆亦命耶?姑俟來春,相機自謀退路。
“此間事如痼疾,膏肓之際,攻除難達。弟迭懸瓜代,尚未蒙允,日坐荊針,絕非久計。矧近災生,百疾叢集。值多事之衘,乏補救之術,公私交殆,日切怵憂。十月之間,或可掛帆內渡,……未卜果能如愿否?來年設得內渡,……唯求帥擇員接替而已。弟才庸識陋,值此事日棘手,病復迭生,此揣斷難勝任,且老母多病,……特未卜何時得卸此肩也。
“去冬家母忽病偏廢,迭次乞假,始為相帥為拂,繼為內廷復阻,心緒甚劣,至成久病,今五月始漸痊可。……弟入秋即覺舊疾欲發,擬仍請簡單代,未知當軸能俯允否?”
心灰意冷的袁世凱一天也不想在朝鮮待下去了。
理由當然不是如自己對盛宜懷說的那些,那顯得多無能呀?和平時在李鴻章那里的自我吹噓不是自相矛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