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育仁被遞解后,他的老師國史館館長王闿運大受驚嚇。
王闿運(1833—1916),晚清經學家、文學家。字壬秋,又字壬父,所居名湘綺樓,所以人家又稱他王湘綺,世稱湘綺先生。咸豐二年(1852)舉人,曾任肅順家庭教師,后入曾國藩幕府。一八八零年入川,主持成都尊經書院。后主講于長沙思賢講舍、衡州船山書院、南昌高等學堂。授翰林院檢討,加侍讀銜。著有《湘綺樓詩集、文集、日記》等。
他和趙爾巽同時被袁世凱邀請,袁世凱請他任國史館館長。他于民國三年四月五日應袁電召,由長沙啟程北上。
路過湖北時,段芝貴曾設宴招待。
這是個極風趣之人,到了北京,有人問他偌大年紀干嗎還要萬里迢迢跑到北京來做官?
他嬉笑著說:“做官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年紀大了,只能找最容易的事情去做。”
他同樣用嘻嘻哈哈的態度對待袁世凱,他替總統府戲擬了一塊橫匾。橫匾上“旁觀者清”四個字,兩邊的對聯則是“民猶是也,國猶是也,何分南北。”“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是東西。”
袁世凱拿這位名滿天下的老學究沒有辦法,聽說此事后只一笑了之。
王闿運對徐世昌還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他為政事堂擬的橫匾是“清風徐來”。
這樣的人膽子其實都不大,宋育仁案發后,他惶惶不可終日。最后留了一封信給“慰亭老侄總統”,然后徑返湖南。
袁世凱遂派王闿運的得意門生楊度代理國史館長。
王闿運的棄印潛歸,除了他的高足宋育仁事件外,還有這樣一個插曲:
王闿運就任國史館長時,有派湖南人譚啟瑞充任國史館辦事。不知王闿運怎么得罪了譚啟瑞,竟上書告發王闿運“庇亂”,引用宋育仁案和保黃漢湘事為證。
黃漢湘是受另一復辟案牽連被逮。
譚啟瑞的這份控狀,袁政.府并未追究,可是王闿運聽到了這個消息,為之大怒。立即上書總統,聲稱國史館內“品類太復雜”,要求整頓。
袁世凱派人去找王闿運,問如何整頓?
王闿運大發脾氣,拍著桌子說:“因為我沒法整頓,才上書求教總統,現在你們又來問我,真是官僚極了!”
前面已提到,他在離鄉赴京接任國史館時,有人曾問他,這大年紀干嗎還要做官?他調侃地說:因為做官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一件事,我年紀大了,只好揀容易事去做。
可是迨他接任國史館后,才知道做官甚難。
第一難是難在經濟,國史館每月固定經費八千元,可是經常兩月不發經費。
有一次王館長咨文教育部說:“此項經費有類索逋,殊傷雅道。本館長亦不愿累累索瀆,困難如此,不如取消。相應咨請貴部查照,既不能逐月照發,請即轉呈大總統,將國史館取消可也。”
教育部認為此老詼諧成性,不必和他咬文嚼字,乃知照中國銀行,先發國史館經費一月,余則稍緩辦理。
王闿運責問教育部,欠兩個多月的經費,為何只給撥一個月的費用?
有人告訴他這還是因為他的面子大,總長特殊照顧,教育部的日子更不好過。
王闿運為一介書生,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管事不知道管事難,不管錢不知道沒錢的滋味。
加之,一反起復辟,他這樣的老家伙人人自危,何況他腦后還一直拖著辮子。
宋育仁離京時,他不便親自送行,可是又不能不送行。因此只好派“如夫人”代表,結果又搞得滿城風雨。這位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一位名士,至此才知這官實在不是好當的。
思來想去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妙。
于是他把印信交出,但沒人敢接受,因為印信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