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之平民主義也。
“是早某君約予等同往新華門,入總統府,以先有約,故司閽處(即由大總統之司閽處傳達)即命余乘冰船赴副總統所居之瀛臺,不須更入門外之招待室候命矣。
“海子中之積冰,已層疊深固,故向日之以舟行者,今以冰船行矣。船形如轎,最多可容六人,船夫著毛革之鞋行于冰上,從后推轉,故極迅疾,瞬息已抵瀛臺矣。
“入門則兵衛而立,稍進即有與此介紹某君操鄂音道寒暄者。余前此聞黎公在鄂時,守衛已盡易北方軍官,足知不盡確。余等所入之客房,榜曰副總統辦公處,即前之景星殿。此處一為秘書室,一為副官處,其對過即慶云殿,則飾以洋式陳設,右為應接之洋室,左為大餐間,即副總統賜余等以午餐之處也。
秘書室伏幾而辦事者有二三人,皆樸素無華。副官長為少將唐君在寅,則竹布之衣,謙光可挹。唐君蓋始終隨侍副總統,在鄂時固不常出門,到京后絕對未出大門一步者也。
“副總統之眷屬及廚役乃至馬車御者,皆已偕來,惟其左右之領有徽志得以隨時出入總統府者只六人。余輩出入,皆須隨時傳達或許可,足見黎公約束之嚴矣。
“慶云殿中陳設稍新,景星殿則普通木器數事,足供起坐而已。其中間為副總統每日會客之廳,余所見二殿中前清南書房供奉之墨跡依然陳列,皆光緒時全忠恒勛徐會灃所書,長額大字皆錄《詩經》、《書經》中成語之關系為君之要道者,字尤板滯無味。某君謂做皇帝最苦,連行書都看不見,可謂確切。余意今日何復更須此等物事,宜并置之高閣而稍易以美術的陳設也。殿外置有轎子一頂,蓋即清制所謂二人肩輿者,凡副總統往謁大總統或大總統來訪副總統,均坐此等制度之轎。實則二公所居相距至多不過二百步矣。
“余等在殿中候命,而是日適值段芝貴自南返京,即日來謁總統及副總統,坐談極久,候段氏出,則更會客二班,畢后已十二時,故副總統不于常座見余等,即命余等在慶云殿中之應接室接見。入殿后副總統即入,余等行嚴肅之一鞠躬禮后,依次入座,副總統略詢數語,即命入對過之大餐間會食會。副總統之豐采,讀吾通信者,想已面接或已見其寫實,固不煩余之敘述。余一言足慰讀者,則公之豐采健碩,絕無風塵之色,而一種嚴肅和藹之氣,自是令余等生畏悅之容者也。
“餐座中并副總統共五人,二客系鄂人,中有一客乃從湖北新來者,余與某君則非鄂人。余首問副總統前此何時曾來京?公答尚系光緒三十四年。余問亦常住過北京否?公答首尾不到一個月。故公之語言,乃純然湖北口音也。座中所談,以湖北事為多,公詢自湖北新來之某君以都督府近狀,以軍隊近情,而尤以個人消息為多。凡稱其人,必稱其號,不稱其名,并荷關念其人有無飯吃。余以知公之深于情也。公語及裁兵退伍事,云我們總要給人家一條路走,故我前此于所裁之人予以退伍金,自二千元不等,以其有此款,或耕田,或做小買賣,不致他變也。
“公又語及某事,有一名言,謂總不可以激烈對待暴亂。他們本來暴亂,若以激烈(意同操切)待之,則必鬧出事來。余證之公起義后在湖北之行事,此寥寥數語,蓋足以盡其精神也。至其所語何事,則吾輩秉新聞記者之德義,當然不能泄露也。座客詢及章太炎近狀,請公設法保全者,公答必可無事,因大總統亦雅意保全之也。惟彼前日來府,穿大毛衣,執一羽扇,掛起勛章,見人就丟茶碗打人,如此難怕不鬧出事來。送往各處,各處皆不肯收,故暫送拱衛軍之教練處招待。剛才我(黎公自謂)與xxx商量,叫他們務必請他夫人來京伴住,令有一種慰藉,或不至生他變,那怕盤費都由我出亦可。某君答其夫人甚有學問,前此有家信來,太炎不忍閱看,謂看后恐消磨其與人家拼命之心。黎公答所以我們必須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