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和派的出現,顯示北洋派內部的矛盾更加錯綜復雜。
過去段祺瑞的皖系主戰,馮國璋的直系主和,曹錕以直系大將而參加主戰派,促成了段在馮段之爭中穩操勝券。現在,正當南北戰爭的有利形勢落入北軍手中時,形勢發生了逆轉。
主和勢力的大增,致使厭戰情緒就像一種流行病一樣,蔓延到整個主戰陣營里來。就連主戰陣營中的那個極端分子倪嗣沖,也不愿讓他的安武軍當炮灰了,借口久戰需整休。請求北京政府把他的軍隊調回。
為什么主戰的將軍們在緊要關頭都爭先恐后急轉彎呢?除了漫布全國的反對內戰、反對親日的呼聲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張敬堯部隊的軍風紀太壞,使北軍在湖南不但是不受歡迎,而簡直深遭當地民眾的憎惡。
這些軍人平日未必把民意當回事,但處于被極端憎恨的環境中,目光所及都是憤怒,稍不小心就遭人算計時,該知道人心向背有多可怕。有的地方,北軍人員都不敢單個離開軍營,因為常有人不明原因的失蹤。遠離家鄉,當逃兵的可能性很小,大多應該是被老百姓偷著打死。
身處這樣的環境中,誰受得了,誰不怕。
而另一方面,則是湘東反擊戰的威懾作用。北軍上上下下都清楚,南軍在抵抗北軍的戰場上主力并未受損,尤其是桂軍。如果再往前進軍,西南內部肯定會頑強抵抗團結對敵,到時這誰勝誰負就要另說了。
段祺瑞心里清楚,在這樣的情勢下,再催促前線的北軍進攻肯定是不可能了。雖然不甘心,雖然不情愿,他也只能把對湖南的“攻”改為“撫”了。
于是,派趙春霆為湘南鎮守使,兼湖南招撫清理局局長。派員分途招撫南軍,凡愿受撫者,一律改編為“國軍”。官兵仍供原職,凡不愿入伍者,準其給資遣散。這是一個很有效地分化南軍,尤其是分化湘軍的策略。
段無論如何不想改變武力統一的初衷。
就在這個時候,在廣東兵敗被逐的龍濟光到了北京。這人臉皮很厚,打了敗仗還到處自吹自擂,說他在廣東還有很大的力量,如果得到有力的支持,打回廣東是不成問題的。
另外,他說曾墊了筆軍餉一千萬元,要求北京政府發還給他,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發戰爭財。
難得有這樣忠心耿耿主戰的人,段祺瑞對龍濟光極盡拉攏,正想利用他來作為示范。仍然稱他為兩廣巡閱使,給他以熱烈地歡迎。
龍濟光向段要求,準許他在北方招募新兵三十營。加以短期的訓練,然后由海道運赴廣東,作為反攻廣東的基本力量。
段答應龍濟光在天津設立振武新軍辦事處,發給他一筆軍費和一批軍火。同時大肆鼓吹,說廣東內部有隙可乘,龍巡閱使在廣東仍有潛勢力,以此來壯大主戰派的聲威。
段祺瑞在北京又擬定了第五期作戰計劃,是在湖南采取守勢,但在廣東采取攻勢。
六月十日,段祺瑞召見舊國會參議長王家襄,了解有多少國會議員南下?
王說具體數目他不清楚,但最近又有不少議員到了廣東,非常國會很可能湊足法定人數改開正式會議。
段說“我現在將派四萬五千人打廣東,兩個星期開始攻擊,請你告訴議員們,千萬不要再去廣東。凡是附和南方的,一概格殺不論。”
王家襄,字幼山,紹興人。父官亮,曾任河南懷慶知府。幼年喪母,十二歲時隨父至任所,由名師授課。父病歿,扶柩南歸。屢試不第,改習法律。
清光緒三十年1904,以縣丞分發江蘇。旋赴日本留學,入日本警視廳特設警察專科學校學習,主編《中國警察講義錄》。
清光緒三十二年畢業回國,歷任浙江全省巡警道參議、紹興府巡警總理、浙江警察學堂教習兼提調、省警察總辦。
宣統元年1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