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步而進,見我與仲和在客廳談話,他說我剛路過東交民巷,學(xué)生游行隊要進東交民巷,為守兵所阻,即向東而行,人數(shù)不少,看來即將到這里來了。他見警察在堵門,他說堵門有何用處?我說,他們奉的命令,是文明對侍,故連警棍都沒帶。
“問槎聽了大笑道,好個文明對待!正說話間,聽得吶喊叫囂之聲,漸漸清晰,問槎說,來了,你們應(yīng)先躲避,不要吃眼前虧。我即到東面去看家父,見我父呆坐在廊下,有一婢一僮陪侍著。頃刻之間,吶喊之聲,越來越近。有頃,見白旅一簇一簇出現(xiàn)墻外,父囑我躲避,但我房的建筑,是西式一排平列,無處可躲。正在這時,忽有一石塊對我父飛擲過來,幸婢將身一擋,打中背脊,腫痛了好幾天,若中我病父,即不堪設(shè)想了,即扶我父進屋。
“我于倉猝間,避入一小房(箱子間),仲和由仆引到地下鍋爐房(此屋小而黑)。這箱子間,一面通我婦臥室,一面通兩女臥室,都有門可通。我在里面,聽了砰然一大聲,知道大門已撞倒了,學(xué)生蜂涌而入,只聽得找曹某打他,他到哪里去了。
“后又聽得砰砰蹦蹦玻璃碎聲,知道門窗玻璃都打碎了。繼又聽得磁器擲地聲,知道客廳書房陳飾的花瓶等物件都摔地而破了。后又打到兩女臥室,兩女不在室中,即將鐵床的桿柱零件,拆作武器,走出了女兒臥房,轉(zhuǎn)到我婦臥房。我婦正鎖了房門,獨在房中,學(xué)生即將鐵桿撞開房門,問我在哪里?婦答,他到總統(tǒng)府去吃飯,不知回來沒有?他們即將鏡框物件等打得稀爛。我婦即說,你們都是文明學(xué)生,怎么這樣野蠻?我在小室,聽得逼真,像很鎮(zhèn)定。他們打開抽屜,像在檢查信件,一時沒有做聲,后又傾箱倒篋,將一點首飾等類,用腳踩踏。我想即將破門到小屋來,豈知他們一齊亂嚷,都從窗口跳出去了,這真是奇跡。
“又到兩親臥室,將一切器皿打毀,對我雙親承他們沒有驚動。打開櫥門見有燕窩銀耳之類,即取出了匣子摔了滿地。我父即說,這是人家送給我的,我還舍不得用,即送給你們好了,何必暴殄天物?他們不理,還是踐踏得粉碎而去。后到汽車房,將乘用車搗毀,取了幾筒汽油,到客廳書房等處澆上汽油,放火燃燒。頃刻之間。火勢上炎,問槎即將老父母扶到院中角落坐下。
“仲和章宗祥在鍋爐房,聽到上面放火,即跑出來,向后門奔走,被學(xué)生包圍攢打。他們見仲和穿了晨禮服,認為是我,西服撕破。有一學(xué)生,將鐵桿向他后腦打了一下,仲和即倒地。問槎向警長說,現(xiàn)在學(xué)生已放火傷人,成了現(xiàn)行犯,還能文明對待嗎?警長亦不理。適日友中江丑吉聞訊趕到,見仲和倒在地上,他亦認識,即推開學(xué)生,將仲和連抱帶拖,出了后門,藏在對面油鹽店,把門而立,說日本腔的中國話,這是我的朋友,你們要打即打我,我不怕!他雖知自衛(wèi)之法,亦已受鐵桿打傷多處,臂背紅腫,經(jīng)月余才愈。吳總監(jiān)隨即趕到,一聲’拿人’令下,首要學(xué)生聽說,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只抓了跑不及的學(xué)生二十余人,送往警察廳。
“我仍在小室里,吳總監(jiān)向我道歉,將全家送到六國飯店。消防隊亦趕到,東院一排西式房已將燒盡了,只剩了門房及西院中國式房一小部分,隨即救滅。仲和亦由總監(jiān)派車送入同仁醫(yī)院,我即到同仁醫(yī)院,見仲和面色蒼白,閉目而睡,狀很疲憊狼狽,我沒有驚動他。醫(yī)生告訴我,他全身共受傷大小五十六處,幸沒中要害,后腦震動,故致暈倒,等靜養(yǎng)兩三天后再看。我又回到六國飯店,屬部電京奉局速開一專車到天津,接仲和夫人來京。傅沅叔(增湘)總長(教育總長)來慰問,他說我聽得消息,即到北大勸說,但已預(yù)備出發(fā),阻擋不住,請你原諒,想不到學(xué)生竟如此大膽荒唐。府秘書長亦來,我因不滿于他,對他很不客氣。他問我火燒情形,我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后吳鏡潭來,問他帶了幾個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