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由主義”政治設計固然不可能為中國共產黨接受,更不可能被國民黨所接受。他在中國當時“東風西風式”的現實政治斗爭中,是注定地找不到存在和轉圜之地的。這一點,或許胡適比誰都清楚。但是,他的想法是,無論如何,戰亂對于國家和民眾都是災難和浩劫,即便是能夠化解的希望微乎其微,他也要全力以赴。事實上,實現權力的和平交接,是需要健全的法制,需要社會發展到一個相對高度的。當然,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也同樣需要相關的政治家的良好人品和政治智慧的;至少不是權力欲特強之人。
這次南行,胡適有意外收獲,他在南京見到了六種《水經注》,在上海審定了合眾圖書館所藏“重校本”確為全祖望的校本。
10月22日,胡適飛回北平。他在日記中說:“此次出外三十六日,真有滄桑之感。局勢一壞至此!”
胡適回北平不久,就為教師罷教、學生罷課、職員罷工的事情奔波忙碌。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局之下,胡適既要保護罷教罷課的師生,又要維持北大乃至整個北平教育界的大局,非常為難,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個校長“實在不要再做了”。
1948年11月下旬,隨著翁文灝內閣的垮臺,蔣介石聽取了美國大使館的意見,請胡適出來收拾殘局。遂派陶希圣北上請胡適來南京組閣,所謂臨危受命,勸他挑起行政院長的重擔。11月22日陶希圣飛到北平,趕到東廠胡同找到胡適,纏磨了兩天,胡適堅決不肯答應去南京組閣,只表示“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候,我一定與總統蔣先生站在一起”。
遼沈戰役之后,國共雙方的力量的對比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國統區貨物奇缺,物價飛漲,人心惶惶,各地學.潮不斷,北平學生再度罷課,北大又有窮困學生排隊請愿。在此艱難條件之下,胡適還是努力支撐著殘局,積極籌備北大的50周年校慶。
據《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記載,當時北大為紀念建校50周年準備舉辦的活動很多,包括各種展覽、開放實驗室、學術演講、出版紀念論文集等。其中展覽包括文科研究所展覽、博物館展覽、敦煌展覽、校史及已故教師遺著展覽、圖書展覽、法科研究所展覽、各院展覽等。學術演講主講人有段學復、周培源、張青聯、袁翰青、陳楨、裴文中、陳垣、陳寅恪、馮友蘭、燕卜蓀、錢端升、陳達等校內外著名學者。
在校史展覽的第三部分,展出了一些與胡適有關的資料,包括胡適的日記、《嘗試集》初稿、初期白話詩稿印本、錢玄同書“胡適之壽酒米糧庫”、胡適自美國致北大同人信札、胡適近照等。圖書展覽一項,除了展出北大圖書館藏善本500種外,還舉辦有胡適收藏和借閱各地圖書館的《水經注》的各種版本40種,這些版本“實集《水經注》刻本鈔本校本之大成,其中傅增湘先生藏宋本,北大圖書館與涵芬樓藏《永樂大典》本八冊,與趙一清全祖望之稿本,最為稀世之珍”。而收藏在書房中的《水經注》版本占據了胡適的三個大書櫥。
此外,北大學生自治會將組織球類比賽、棋類比賽、自行車比賽、拔河比賽、話劇演出、“話家常”晚會等。整個50周年的慶祝活動可謂豐富多彩。
胡適在《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上親自撰文《北京大學五十周年》,文中言道:“北京大學今年整五十歲了,在世界的大學之中,這個五十歲的大學只能算一個小孩子。……這個小弟弟年紀雖不大,著實有點志氣!他在這區區五十年之中,已經過了許多次的大災難,吃過了不少的苦頭。”
胡適歷數了北大經歷的艱難困苦,特別回憶了蔣夢麟任校長期間,北大“國難六年中繼續苦干”的往事。
胡適最后說:“現在我們又在很危險很艱苦的環境里給北大做五十歲生日,我用很沉重的心情敘述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