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剛說:“如果游行之后,大旗卷起,那么胡適之那幾本破書,實在不值幾文。所以我們如果把胡適看成個單純的學者,那他便一無是處。連做個《水經注》專家,他也當之有愧?!?
聽了這樣的話,如果有誰說,唐德剛打心眼里看不起胡適,那他肯定是錯了。其實唐德剛對胡適的評價,不是一般的高。
1977年,唐德剛《胡適雜憶》中對胡適的評價是“當代的第一人”:
“胡適之先生的了不起之處,便是他原是我國新文化運動的開山宗師,但是經過五十年之考驗,他既未流于偏激,亦未落伍。始終一貫地保持了他那不偏不倚的中流砥柱的地位?!_風氣之先,據杏壇之首;實事求是,表率群倫,把我們古老的文明,導向現代化之路。
“熟讀近百年中國文化史,群賢互比,我還是覺得胡老師是當代的第一人!”
1987年,唐德剛在《胡適時代,卷土重來——胡適先生逝世廿五周年紀念演講會講稿》中,稱胡適是中國的“自由神像”:
“由于胡適的倡導,胡適的堅持,胡適的執拗,終于我們東方也有了一座自由神像,在神像上點火的代有其人,而讓人頂禮膜拜的卻永遠是這座神像。這神像高舉火炬提出四大號召:(一)言必有據的“科學”方法;(二)以“人權”以“健康的個人主義”和多黨的議會政治和社會生活方式為基礎的“民主”政治;(三)反對流血革命,安心于一點一滴改革實踐求真理的“實驗主義”;(四)以富強康樂的“美國模式”為今后改革的目標。
簡單地說,就是他所謂胡適的四大信仰:科學,民主,實驗主義,美國模式。再簡單一點說,就是民主與科學。這是說胡適劃時代的基本思想,也是他為中國指明的方向,現代化的方向。他說五四所開創的時代可以說是“胡適時代”。他看到大陸思想解放,臺灣解除戒嚴,所以說,“胡適時代”卷土重來了!
“1990年,唐德剛在《胡適的歷史地位與歷史作用》,又有了新的說法,說胡適是中國古往今來的百位文化偉人之一。
他說:“近百年來現代西方各種新制度的挑戰之下,我們傳統中國那套老生活方式搞不下去了。我需要一個適合“現代”的新的民族意識,和一個嶄新的生活方式。在尋覓這個新意識、新方式的無數賢達之中,適之先生實在是一位最全面,也最有成績的,繼往開來的大師。因此這個“胡適的幽靈”,今日還在海峽兩岸,大顯其圣。他也是今日斯民所仰,惡魔所懼的最大神靈。對這座偶像,我們應該焚香頂禮到底?!?
他特別強調,中國因為沒有上帝,所以“圣賢”的作用特別重要,他們的思想對民族文化影響最為深遠。這也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在唐德剛看來,在這個世界走向中國,中國走向世界的大時代,最能繼往開來的正是“充分世界化”的胡適之,不是別人。
1950年4月29日,胡適的老朋友、北平輔仁大學校長陳垣教授,寫了一封公開信給胡適。信中介紹解放后北京各學校和學術界的情況,“很誠摯的”勸告胡適“正視現實”“幡然覺悟”,“回到新青年的行列中來”,批判“過去所有的學識,拿來為廣大的人民服務”。
這封信最先刊登在5月11日《人民日報》上,不久,又轉載于香港報紙,6月間便有英文譯本傳到各地。
胡適得讀以后,引發了“考據癖”,考來考去,陳垣“從來不寫白話文”,信中有關書信日期又有錯誤,故斷言此信百分之一百是別人借用陳垣的名義假造的。于是1950年1月9日,胡適作《共產黨統治下決沒有自由——跋所謂〈陳垣給胡適的一封公開信〉》,發表在臺北的《自由中國》上。
胡適此文全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