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在致辭中說:“我對胡先生,不但佩服他的學問,他的道德品格我尤其佩服。不過只有一件事,我在這里愿意向胡先生一提,那就是關于提倡打倒孔家店。當我年輕之時,也曾十分相信,不過隨著年紀增長,閱歷增多,才知道孔家店不應該被打倒,因為里面確有不少很有價值的東西。”講完這些后,蔣介石接著對“中央研究院”工作提出明確要求,“中央研究院不但為全國學術之最高研究機構,且應擔負起復興民族文化之艱巨任務”,要配合當局“早日完成反.共抗俄使命”。
蔣介石講完話后,胡適站起來答話。他一開口就說:“‘總統’,你錯了”。胡適的話讓大家瞠目結舌、臉色都凝住了,會場氣氛頓時變得非常緊張。
這時只見胡適溫文爾雅地說道:“承‘總統’對我如此的稱贊,我實在不敢當,在這里仍必須謝謝‘總統’。不過對于打倒孔家店一事,恐怕‘總統’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所謂的打倒,是打倒孔家店的權威性、神秘性,世界任何的思想學說,凡是不允許人家懷疑的、批評的,我都要打倒。”對于蔣介石對“中央研究院”提出的任務,胡適同樣表示不認可。他說:“我個人認為,我們學術界和‘中央研究院’挑起反.共復國的任務,我們所做的工作還是在學術上,我們要提倡學術。”胡適言下之意就是,要怎樣走“學術的路”,這是學術界自己的事,與政治領域最高領導者無關。
蔣介石聽完胡適這番講話后,立即怫然變色,站起身來當場便要走,幸虧坐在他旁邊的陳誠反應及時,趕快將其拉住坐下,這樣蔣介石才硬著頭皮勉強參加完會議。
要知道,蔣介石當時在臺灣正處于威權時期,一言九鼎,別說是當面頂撞,就是提一點溫和的小建議動輒也會“龍顏大怒”。可是胡適為了學術的自由與獨立卻偏偏與他公開交鋒、叫板,這實在讓他在眾人面前大失顏面。蔣介石認為胡適在如此正式的場合當眾“糾正”自己,是在向自己的權威挑戰,是對自己的一種公開、公然蔑視。蔣介石將這件事引為是奇恥大辱,以至于夜不成寐。
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今天實為我平生所遭遇的第二次最大的橫逆之來。第一次乃是民國十五年冬、十六年初在武漢受鮑爾廷宴會中之侮辱。而今天在中央研究院聽胡適就職典禮中之答拜的侮辱,亦可說是求全之毀,我不知其人之狂妄荒謬至此,真是一狂人。今后又增我一次交友不易之經驗。而我輕交過譽,待人過厚,反為人所輕侮,應切戒之。惟仍恐其心理病態已深,不久于人世為慮也。十時,到南港中央研究院參加院長就職典禮,致辭約半小時,聞胡答辭為憾,但對其仍禮遇不予計較……因胡事終日抑郁,服藥后方可安眠。”(蔣介石日記,1958年4月10日)。
蔣介石這里所說的“鮑爾廷”就是蘇聯顧問鮑羅廷。蔣這里的“民國十五年冬、十六年初在武漢受鮑爾廷宴會中之侮辱”是怎么回事呢?
1926年11月,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作出遷都武漢的決定。正當遷都工作緊鑼密鼓進行之際,蔣介石卻出爾反爾,將隨后北上的部分國民黨中央委員和國民政府委員截留在南昌,阻止他們前往武漢。1927年1月3日,蔣介石主持召開政.治.會.議,通過“中央黨部與政府暫駐南昌”的決議。鮑羅廷與武漢方面堅決反對蔣介石擅自強令“中央黨部及國民政府暫駐南昌”的決定,由此引發了著名的“遷都之爭”。
蔣介石于1927年1月12日下午為協調此事到達武漢,受到了極高規格的接待。稍休息后即赴歡迎會,到者約數萬人,蔣在會上演講。
當晚,武漢方面為蔣專門舉行歡迎宴會。這本該是其樂融融的場面,卻因蔣挑起的“遷都之爭”而變得更像是場“鴻門宴”。
宴會之后,蔣介石記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