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瞄了柳嬪和淑妃一眼,幽幽一聲,“柳妹妹,瞧,陛下自有圣斷呢!”然后又轉向鄭美人,“妹妹受委屈了。”
鄭美人眼見事情再次轉折,折辱自己的人下一瞬竟是糟了貶謫,心頭一喜,卻也是再不敢輕舉妄動,只嘴角勾了勾。
大約,上位者多疑,便是如此罷。灼華心中微涼,眼角眉梢依舊溫柔,“謝陛下恩典。”
“父皇,這不公平!”李郯蹭的站了起來,撩了裙擺就在灼華身側跪下,“他們所說不過揣測,便是真的存疑,父皇難道不該下旨徹查么?就這般聽信旁人之言,否定了她的功勞嗎?”
蔣韻也坐不住了,甩開丈夫的手在灼華身側也是一跪,“求父皇明察!”
“沐王妃,三公主,六殿下,你們這是要質疑陛下圣心明斷么?”元郡王痛飲一杯,嗓音更比方才響亮,孫女的冊封自當是皇帝給他的底氣,“元宜縣主,哦,不,沈氏女,欺君可是大罪,陛下不治你的罪乃是天恩了,你的身份怕是不適合留在這里了。”
皇后側臉去瞧皇帝,細細瞧了一會兒,對灼華道“此事陛下定會詳加察查,若真出自你手,該還你的榮耀總會還你的,你下去吧!”
白鳳儀袖中緊捏著的手,終于一松,嘴角閃過笑意。
“是。”灼華深深一拜,無有辯駁。該感謝父親同皇帝的那點情意,總算沒有一怒之下給她定個什么罪名,關去鎮皇撫司了。
李郯一把拉住她,梗著脖子瞪著皇帝,面色漲得通紅,“父皇不公!”
灼華淺淺彎了彎嘴角,扶著三人起來,感謝值此檔口還有人肯為她爭辯,輕輕搖頭,海棠步搖垂下的長長的金色流蘇搖曳出點點柔和光暈,“既是圣意,不可不恭敬,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
說罷,撫了撫裙角,啟步下了玉階。
耳邊是宗親同靜文郡主的恭賀之聲,是輕巧的對她的譏諷之聲。
一個上了天,一個跌進了泥,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李彧看著她迤邐而下的瘦弱背影,似聞得一聲嘆息,輕得如刮過耳邊的一縷清風,心頭竟是微微一痛,轉眼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高高在上的睇了六子一眼,轉而問道,“心中可有怨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灼華回身,羽睫微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青色陰影,悲喜難辨的容色別有一番情韻,她答的十分得體,“不敢有怨。孰是孰非,自是相信陛下會還民女公道。”
圣心獨裁,皇權威威,她怨如何?不忿又如何?
“怎敢有怨言,欺君之輩,該感恩戴德才是。”趙貴妃看向淑妃,一挑眉道,“是不是?不過,淑妃妹妹與沈氏女也無有感情,想來也是不會擔憂的。關照好白家姑娘才是真的,別到時再出一個惹人厭棄的才好。”
淑妃斜了她一眼,無有搭理她,因為她不信皇帝就這般輕易相信了元郡王的挑唆。孔雀袍服,豈會輕易賞賜的!便宛然而道“灼華說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的,自是相信陛下會給予公允的。”
“不卑不亢,心性平和,甚好。”皇后笑了起來,如江南水色碧波輕柔,問向皇帝,“陛下以為呢?”
秦王眉頭一跳,目光猛然抬起看向皇帝。
皇帝眸光深沉的盯著灼華,不說話。
天色暗了下來,小太監們點起了角落里的燭火,暗紅的燭火映著飛揚的紗幔,光影縱橫交錯,似是迷茫而不可知的人生。
“沈氏女朕甚喜,冊郡主,封號華陽。”皇帝朗聲說道,“朕之義女!”
灼華微楞,這轉折也轉的太大了吧?
李郯一喜,忙朝她喊了一聲,“還不謝恩!”
皇后望了望大殿之外漸次亮起來的月光,眸色清明,起身福身恭喜“恭喜陛下。”
華陽?依稀記得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