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傳入耳中,那些貴婦人眼角似都破碎了一隙裂痕,內里難以抑制的一絲痛楚便這樣無遮無攔的暴露在了空氣里。
李郯身邊的宮女悄君悄悄去聽了一耳朵回來,“是慕家姑娘早前的貼身侍女在鬧,那慕家太太今日一早因思女成疾,已經過身了。那丫頭過來責問姜世子既無法做主自己的婚事,緣何要去招惹人家清白娘,害人性命,自己卻還能享受為人父的快活。觸壁、死了。”默了默,“說是,慕家女郎投湖的時候已然有了身孕。”
懷著身孕自盡,震撼之余也是叫人心理滯悶的很。
喜事上死了性命,總叫人心里不痛快,似蔣韻一般有孕的或是家中即將有喜事的,怕沖撞便都打道回府了。
徐家看在姜二奶奶徐巖的面兒上,好賴等到吃完了席面才回去。
分開時李郯再三邀約,叫了一定要同她一道去燒香拜送子娘娘,“你便陪陪我吧,若是叫人取笑,好歹也有個你幫我分擔些么!”
灼華“……”果然是好姐妹!好嫂子!
邵氏許是聽過那長明庵的名頭,倒也說挺靈驗的可去拜拜,“那里不似法音寺香客多,是極為靜謐的,風景也好,就當去散散心也是極好的。”
灼華便也只能應下了。
因著白日里鬧了一出,鎮北侯府開席甚早,回去時天色還大亮著。
灼華斜倚著車馬中的軟枕假寐,緋紅的晚霞燒透了天空灑在了春華攜芳的車簾上,隨著行走間揚起的風一撲一撲的闖進車內,落在她白皙的面上,暈了一抹康健的紅潤。
原以為會遇見李懷,少不得又得費一番口舌去應對,倒不想今日清靜的很,與宋文倩磕著瓜子兒聽著李郯講著她近日的見聞,倒也得趣的很。
灼華默默想著,若是將來有一日這些爭斗結束,或許她也能如那些閑散太太一樣,打理打理自己的小院子,疏懶著與親近的姐妹們閑聊京中八卦,相攜著去哪座格外靈驗的寺廟去拜一拜,偶爾與丈夫小吵小鬧幾句增了生活趣味,這樣的日子倒也挺有意思的。
秋水歪著頭看著灼華,好奇道“郡主笑什么呢?”
灼華楞了一下,睜開眼摸了摸依舊上揚著的嘴角,自己也好奇了一下,到底笑什么呢?
莫不是期待著來日還能與忍功深厚的徐悅吵一架不成?
“你說得把徐悅鬧成什么樣他才會與人吵架?”
不明白主子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問題,秋水眨了眨眼道“世子爺是陛下的心腹大臣,自然是能忍且不動聲色的。奴婢只是覺得世子爺總是十分溫柔的,尋常聽了旁人的閑話也不過一笑而已,若真是將世子氣到那程度,大約是殺人了,也不至于去與人吵架才是。”默了默,“奴婢認得世子爺那么久,好似也就郡主的事兒能叫世子爺失態了。”
灼華支手托腮,潤白的手指點著臉頰。
當時知道徐惟要害他,也不過沉了沉臉色,可她被燙傷一些竟是急的白了臉。成婚至今,他待自己的確是極好的,便是有旁人家的小女郎吐露愛慕,也不過當做耳邊吹過一陣風罷了,那雙會水韻韶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時總是如云星辰大海的清輝皎皎,她心底是高興的,可高興之余免不得生出幾分浮萍的迷惘來,又要去懷疑這樣的情意能維持多久。
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當真一點都不灑脫。
秋水見她眸中生了憂愁,更是不解了,“郡主為何又傷懷了起來?”
灼華嘆了一聲,整個人伏在軟枕上,無端端煩躁起來,她受傷至深,本該與情字不生喜悲才是,原何頻頻失了心序?
外頭忽然有雜亂的腳步隨一股顯露于外的殺意急促的靠近而來,便是灼華這樣功夫上的半吊子也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