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與迎春芳華落盡,春日神君的腳步緩緩遠去,彼時細風與暖陽纏綿,卻是梨花開的極盛的時候。
綠葉英英簇簇,雪白的花瓣在微金的陽光下呈半透明的玉骨之姿,花心嫩綠托著紅色的花蕊,含煙帶雨,繁盛如雪。
有溫暖的風拂過,花瓣紛飛如飛雪蔽日,帶著舒心的清幽香味,如雪如霧的鋪呈在空中。
皇帝開始如常上朝,處理朝政,然后當朝宣布了立李卿為太子的旨意,此舉于高位的老臣自是有所心理準備,而于遠離權利中心的官員來說便是一頭霧水的懵了。
對于那一晚發生的事情皇帝開始做清算。
李懷一派的老臣,皇帝一個都沒去處置,他們倒也算識趣兒,相繼上了折子乞骸骨歸鄉,皇帝朱批準奏了個上躥下跳最來勁的,算是殺雞儆猴了。
另外參與逼宮的官員,如皇甫青和、晁廉之流,抄家、落獄、流放、砍頭,皇帝劫后重生的手腕頗是雷厲風行,京中總似籠在一片血色的迷霧中,百官戰戰兢兢。
最后,從陳吉的口中得來一個名字,順藤摸去,瘧原蟲竟當真是陶源這個老狐貍去大寧查閱軍中時弄進宮的。
陶源此人頗是狐貍,向來八面玲瓏,當年李懷、李彧、李銳斗的如火如荼時尚能作壁上觀,卻不想最后竟是他對皇帝下了手。
可細細剖析,卻也可看出事情走到今日一步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如今內閣里的老臣,都是四五十年的年資在那里。地位無可撼動。
而陶源雖入內閣已有二十載,六部三司、地方官員中有不少是他的學生,也稱得上桃李滿天下,可到底比不得那些須長眉白的三朝老臣。
人心是貪婪的,尤其是嘗過權勢滋味的人,野心便是無底洞了。
終究是不甘為人下人,而支持李彧的閣老中又不乏比他年資深久的,便想著推了曾被流放藩地一回的李懷上位,屆時自有他的風光出頭之日。
誰想一朝事敗,落了個夷三族的下場。
李懷被遣回崇州,密旨下達崇州千戶所,終身幽禁。
終究有大公主的情分在,逼宮的罪名自有人替他頂下。
然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靖王府的人進宮報喪,靜王服毒自盡,留下遺書,伏罪天下。
皇帝默然語序,隨即又對當日鎮亂有功的臣子加以封賞。
徐悅清清靜靜的在家中陪著妻子,逗著兒女,看著外頭風起云涌,一個只剩了都督府僉事的虛職的人,倒也無人去打擾。
待一切歸于風平浪靜時,徐家長房嫡長女徐宴姑娘已經滿月。
皇帝的賞賜自是少不了的,并冊封了郡君,與清光郡主一樣,等同親王嫡孫女。
同時帶來的還有復徐悅鎮撫司指揮使職的旨意,并升都督府右都督。
秦宵將圣旨交到徐悅的手中,笑瞇瞇的道“陛下說了,世子爺陪著妻兒已經好些時日了,腿腳也該養的利索了,該上衙辦差了。”
徐悅輕笑道“還以為能再拖賴一些時日,看來是不能了。”
秦宵道“陛下對世子自來信重,有您給陛下盯著前朝,陛下心里才太平,哪能一直讓您清閑在家了。”微頓了一下,虛上兩步,低聲又道,“聽陛下的意思,是想將五軍營的節制權借給世子的。想來,這幾日陛下就會詔您進宮了。”
徐悅點頭“勞你為我留心著。”想了想,問道,“可有聽說雍王的去處?”
秦宵微微低眉,低語不傳六耳,“陛下的意思是京里雍王是不好待了,怕是會給太子殿下帶來困擾,至于去哪里,尚未有口風出來。”看向灼華又道,“奴婢瞧著,若是雍王不肯主動提就藩一事,由陛下開口的話,恐怕去處不會好。”
四月底的清晨有絳色、微金的朝霞梳梳散散,映的天際的云朵有明艷的色彩纏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