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倫嘆了一聲。
“哪怕如此,我還是接受了你的幫助,我需要這個恩裳,幫助我洛家穩住門楣。”洛子倫沉浸在自我的譴責中,他想堂堂正正,卻又不得不伸出了手,這無異于給他精神帶來巨大的壓力。
“你不必如此,我是一個不堪之人,我知道方法,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熙王,我知道哪怕我第一時間告訴他,他也不一定會用,可是我卻沒有做這個嘗試,任由兩千多生命斷送在山林,喪生荒野。現在有彌補的方法和機會,這個方法還能幫助到你,希望以此來減輕一點我的罪過。”水墨深深嘆了一口氣。
天下之人,都可以做生意,唯獨,洛家的人,不可以,他們高潔,做生意會辱沒了他們。
兩個人交談以后,就是長久的沉默,彼此都知道對方想全了對方想法的心思,水墨感激洛子倫沒有告發拓拔悠,如果他開口,江南全民都可以堵在她門口,抓住拓拔悠。
回去以后,洛子倫就馬不停蹄去了熙王府,水墨則回了秋水居照看冷丹青。
冷丹青神色恢復如常了,面上看著穩妥,只有紫冷切脈之時,感覺出異樣,她看著水墨,從水墨眼神中明白了一切,于是回稟水清淺和水修儒,說冷丹青無恙。
水墨心中痛苦不堪,生意千頭萬緒,毫無辦法之時,她尚且可以拼殺出一條路來,可是面對親人離去,她卻一絲辦法也無,這讓她心如滴血。
她找到水止,和盤托出,請求父親的看法。
水止良久的沉默以后,回應了她“當年,你外公知道你母親大限將至,不忍你外婆心痛,沒有說出口,以至于裳兒突然離世,你外婆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上,你外婆一時承受不住,不到一個月,撒手人寰,你外公自責不已,這些年沉迷山水,一生不愿出來。墨兒,我們不應該剝奪大哥和淺淺知道真相的機會,他們可以趁著最后的時光,彌補欠缺,稀釋悲痛。”
水墨一時頓悟,她太自私了。
當天她就去找了水修儒,水止本想替她去,可是一些過往恩怨,冷丹青年輕時照料過水墨,水修儒對水止在這方面就一直有些耿耿于懷。
水墨對于水修儒沒有多大映像,這個大伯幾乎日日游手好閑,容昭毓給他安排看管水家在金陵的鋪子,他也只是每月初一十五就去看看,其余時間,要嘛就關在知畫院,要嘛就在秋水居久坐,要嘛干脆不見人影。
以至于他在水家,似乎可有可無。水墨去到知畫院,知畫院的侍女門童十分友善,親切的給水墨端茶倒水,水修儒昨天晚上一夜守在冷丹青門外,今天明顯氣色不佳。
“大伯,母親的病……有些嚴重了。”水墨囁嚅著,第一次說話這般不清不楚,更不敢看水修儒的眼睛。
“我知道!”水修儒沉穩得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水墨不禁有些奇怪,他仿佛像變了個人。
“大伯……”水墨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日夜不停守在她床前,我就知道了,她這次,是不是挺不過去了?”
水修儒的平靜和沉穩,讓水墨覺得詫異和震驚,他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會來,也似乎一直在期待這件事的到來。
水修儒臉上出現復雜的情緒,水墨一時解讀不出來,那到底是什么樣的神情。
解脫?痛苦?平和?
水修儒接著用沉穩的聲音說道“墨兒,淺淺那,還是由你去說吧,我這人嘴笨,不知道如何開口,你去說,淺淺多少能寬心些,你告訴她,這對于她母親,是解脫,是超脫,可以到菩薩的世界里,她一生都是至善至純的人,是可以到那寧靜的世界去的。”
水墨驚訝之余,第一次對大伯有了不一樣的認知,他是這么多年把自己逼瘋了,還是這么多年也和冷丹青一樣,有了新的寄托。
從知畫院出來,水墨心里就一直隱隱不安,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