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開始后,紫冷把千夜獨寒放入水中,軒轅玨親眼看著水墨面部因為極大的痛苦而幾近要扭曲,她額頭汗如雨下,勝雪的肌膚在黑色的藥浴中顯得更加蒼白。
“不是如常嗎,她怎么如此痛苦?”他擰眉看著絕疆,恨不能桶里的人是自己。
紫冷忍著哭的沖動,盡可能平靜的回道:
“陛下,這些都是天下巨補且劇毒之物,小姐雖藥浴了十六年,但是每次都會加深藥量和藥性,所以仍然會感知其痛苦?!?
軒轅玨緊緊鎖著眉,目不轉睛的看著水墨。
絕疆開始接筋脈,當絕疆拿著水墨的手,一寸一寸為她續脈之時,昏迷不醒的水墨突然睜開眼睛,一聲大喊:
“啊!”
她活活痛醒了。
她睜著眼睛,額頭青筋暴起,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軒轅玨,無比委屈的帶著哭腔說道:
“宣玉,我疼……”
然后雙眸一垂,徹底昏了過去。
紫冷眼疾手快,趕緊掐上水墨脈門,脈象仍舊幽弱難尋,但好歹還有。
軒轅玨疾步走了過去,親自拿過司柔端著的熱毛巾,一寸一寸為水墨擦汗:
“朕在這,墨兒忍一忍,一會就好。”
司禮又一次詫異,軒轅玨出生她就陪著,她陪了軒轅玨二十二年,從未見過他對誰能有這樣溫柔的語氣。
哪怕是對皇后,甚至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恭恭敬敬,但是一絲柔情也無。
宣玉?
這是天子和水墨之間的稱呼嗎?
看樣子是的。
絕疆整整接了兩個時辰,軒轅玨也在旁邊看了兩個時辰,他要親自盯著,此刻的水墨,容不得一點失誤,若是蕭未若進了殿,他又不在,想到這樣的場景,他就放心不下。
接好脈也到了早朝時間,軒轅玨換好朝服,打算去早朝。
絕疆幾乎是一直跪著給水墨接筋,他身體雖好,畢竟也八十有余,兩個時辰下來,難免腿麻,司禮司柔一邊一個扶著,這才能起身回道:
“陛下,姑娘的筋脈已經全部接好了,能不能醒過來,還得看她造化,醒過來以后,她還得躺個幾天,等筋脈自己續上,才能知道會不會一輩子躺床上?!?
能不能活著,不知道,要看水墨能不能醒。
醒過來了,能不能起來,不知道。
若是恢復不好,哪怕保住了命,也可能一輩子就躺在床上了。
軒轅玨一夜未眠,一直看著水墨,看著她經歷怎樣的痛苦,看著她在鬼門關徘徊。
他突然很羨慕商紂王,可以為了妲己放棄一切,也突然明白烽火戲諸侯是為何。
面前這個女人,若是睜開眼睛,哪怕是和他要后位,甚至要他的命,要江山,他或許都舍得給。
這個女人,真是個妖精。
“絕疆,你日夜留下照看,長安,你留在這,任何人不許進紫宸殿寢宮!”
絕疆和長安應聲,軒轅玨看著還在藥桶里的水墨,竟然上前極為溫柔的低頭吻了她額頭。
端秦適時請示:“陛下,水小姐恢復還需時日,可要遷居至哪個宮殿?”
水墨不是妃嬪,在皇宮沒有住所,紫宸殿是天子寢宮,前朝后宮,一律不準在此歇息,所以端秦的請示,合乎常理。
“不必,她就在紫宸殿養傷,以后她進宮,一律住在朕這。”
這可有違祖制。
司禮和司柔一驚,長安亦是一驚。
這明晃晃的偏愛,莫不是要做那昏君。
“那太后和太皇太后……”端秦提醒。
軒轅玨側目,只是一眼,端秦馬上閉了嘴。
祖制是天子定的,他就是天子。
天下都是天子的,遑論誰的意見,誰要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