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放過董事長的!”
余冬只能喃喃地辯解著。然而,他的辯解,很快便淹沒在高若汐的責怪聲中。
終于,他意識到,自己的辯解完全是徒勞的。于是,便閉上了嘴,什么也不再說。
高若汐聲淚俱下,他聽著;
高若汐不解恨,索性拿拳頭砸他,用手推打他,他受著。
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
一直陪著高若汐度過了最悲傷的一星期后,第二周的星期一,余冬沒再去找她,只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留下了一張辭職報告。
辭職報告旁邊另行附著一張素凈的白紙,連上面的那兩句話都那樣素凈:
“高總,董事長的事我沒能爭取到理想結果,實在抱歉。我沒有心情,也沒有顏面繼續(xù)在高洋呆下去。節(jié)哀,盼保重。愿你的高洋蒸蒸日上。”
與辭職報告同放在桌面的,是一把很新的車鑰匙。
他是開著高坤遠送他的那輛賓利來公司的。收拾好東西,離開高洋集團的大樓時,他卻沒有再進那輛嶄新的賓利,而是乘坐的士離開了。
的士司機默默地開著車,外面的車聲像潺潺的流水聲,沖洗著耳朵。
就穿行在這流水般的車流之中,穿行在窗外斑斑駁駁的樹影、陽光之中,余冬靠在車后排座椅上,如同入睡一般。
但他并未睡著,半瞇的雙眼似乎看著外面漂移的光影,又似乎回放著最近發(fā)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兒。
他確實失憶了。這種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徘徊在茫茫人海的難受感覺,他是第一次經(jīng)歷。
所謂來龍去脈。一個人如果搞不清自己從何處來,又如何能清楚,往何處去?
更何況,自己總不會無緣無故便出現(xiàn)在江水中被人救起。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他,這個疑題,想要弄清楚,恢復記憶便顯得格外迫切。
當醫(yī)院的藥物治療手段也無法保證他哪年哪月才能漸漸恢復記憶時,他選擇了獨辟蹊徑、劍走偏鋒的嘗試。
那晚,王杰帶著他來到小廠的廠房。
當窯爐暗沉卻炙熱的光映照著披發(fā)而立的劉穎;
當劉穎高叫著“余冬,我倒數(shù)十個數(shù)!你馬上走人!你再過來,我就從這跳下去!”;
尤其,當劉穎的身軀向地面矮了下去,發(fā)出那一聲凄厲慘叫時……
就像是暗夜中有電流向他奔涌而來,在塵封的大腦中閃爍出一片凌亂的火花。
余冬當時呆若木雞,沉默不語地看著劉穎的身影卷起無數(shù)的畫面,紛至沓來。
那一刻,他記起了杜欣蓉,記起了五年多前這兒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凄切一幕。
他更記起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關鍵是,他記起了自己是誰。
當王杰夫婦急切地詢問他有沒有想起什么,他面無表情地搖頭否認了。
他當然騙了王杰。
事實上,就在那間暗沉的小廠房中,他的記憶已經(jīng)徹底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