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顧言霆轉過臉去,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眼鏡城目不斜視的看著擋風玻璃前方,語氣稀松平常,卻更像是在掩飾什么,“既然你要的是你跟兩個孩子的安穩,和你在海安生活的保障,為什么不可以?”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
唐風月一直看著他,想要從他微末的眼神流轉中看出點什么,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期待看到什么。
顧言霆很久沒說話,車拐過一個彎道之后,駛離盤山公路,開往平坦的鄉道,已經看到花鳥市場的指示牌了。
唐風月皺了皺眉,斂了目光,一直攥著安全帶的手也松開放了下來。
身邊傳來顧言霆的聲音,“就當為了這七年沒存在過。”
聽到這話,唐風月心中一顫。
‘七年’是她心里無法磨滅的一個數字,從踏進海安的那一刻就像是一道烙印一樣刻在腦海和心里。
“這個理由夠不夠?”
顧言霆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這輩子恐怕都沒跟誰服過軟,即便是當年自己提了分手,他也沒有放下尊嚴挽留,可這句追問卻聽出了無力。
他應該是想要彌補的吧,為了他心目中所以為的關于這七年存在的真相,唐風月這么想著。
可真相何止他認知中的那些呢?
想到這些,唐風月的心里登時五味雜陳,晦澀憋悶的心情恨不得讓她此刻打開車門沖出去大喊幾聲發泄。
可她不能,在七年前的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她都只能忍著。
很久,車停在花鳥市場門口,誰都沒有下車,心照不宣的等著一個答案。
唐風月問,“葉佳音怎么辦?她跟你訂婚了。”
“取消訂婚的書面文件已經讓李斐起草了,回海安之后就會正式發布,這些不用你擔心,你只需要……”
顧言霆的聲音斷了一秒,壓下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你只需要盡快離婚。”
“我沒說要答應你,”唐風月也看向他,平靜的目光下藏著無數的猶豫不定,可看起來,卻戴著成年人習慣的面具偽裝,偽裝的駕輕就熟,偽裝的波瀾不驚。
顧言霆眉頭一皺,浮起幾分慍色,似乎是想說點什么反駁,但卻又顧慮到什么似的,最終落在唐風月耳中的話不咸不淡,“我給你時間考慮。”
唐風月暗自捏緊了手指,手心里卻冰涼一片。
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這一步如果走出去的話,就回不了頭了。
如果一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別有目的,那么注定不得善終,一旦答應,她就一定要在利用眼前這個她曾摯愛的男人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自己將七年前那件事打碎牙齒和血吞。
顧言霆想和她結婚,是為了自欺欺人的掩埋掉這七年,偽裝歲月靜好。
而她想和他結婚,是為了刨根究底,挖出那些陳年舊疴,哪怕鮮血淋漓。
贛村開到花鳥市場開了一個小時,抵達的時候還早,還不到十點,正是花鳥市場的早市,最繁忙的時候。
一下車就看到不少車子進出,喧鬧的市場沖刷了唐風月和顧言霆之間談話的沉重感,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將那些話留在了車里。
“走吧,進去看看。”
“等一下,”唐風月脫了白大褂這才關車門。
早上顧言霆去找社區診所找她,她穿的這一身一路都沒脫,這要是穿進花鳥市場的話,怕是要成為焦點。
九月中下旬山里的天氣正好,不冷不熱,花鳥市場像是煙火氣和世外桃源的綜合體,既有著人聲鼎沸的熱鬧,又有著自然風光。
“去哪家啊?”漫無目的的跟著人人潮走了會兒,唐風月沒忍住叫住了顧言霆。
“都行。”
唐風月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