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一個特別好的女人,”朱學名瞬間紅了眼眶,“我不配有這樣的媽。”
“你不要這么說,如果你媽媽還在的話,肯定不會愿意聽到你說這樣的話。”夏青覺得朱學名現在這種樣子看了讓人有些心疼和難過,但是從母親的話題聊開去,果然比較能夠讓朱學名打開話匣子,開始跟人交流。
“她要是還活著,我不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么!我媽都是被我給害死的,我就是個罪人,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償還欠我媽那么多的恩情,就算是死了,我也沒臉見她!”朱學名一邊說,眼淚一邊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去,“如果不是我當初那么不小心,如果不是我連個能作伴一起走,關系比較好的同學都沒有,可能那天我就不會出那樣的事!
手術之后,醫生說我手術成功了,很快就能走了,我也很高興,結果一天一天過去了,我根本站不起來,兩條腿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眼睜睜看著我媽一天比一天難過,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打不起精神來,到后來,她兩只眼睛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里面都沒有光了!
我那個時候要是能爭氣一點,努努力,腿趕快好起來,能正常的走路,能把書念完,能考個學校,我媽不就沒有事了么!
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樣,念書,考大學,畢了業找一份好工作,把我媽接過去享享清福,讓她也看著自己的兒子有出息有能耐沒能照顧她了!可是我就是個廢物啊!我的腿就是動不了,眼睜睜的看著我媽被我耗得沒有了希望,活不下去,最后干脆一死了之,我才是那個應該去死的人呢!”
夏青看著朱學名痛哭流涕的模樣,心里也覺得很不好受。
她當初雙眼看不到東西的時候,盡管過去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和關系都很平淡,但是夏青也可以感受到來自于母親的那種焦慮情緒,尤其是心結解不開,眼睛始終無法恢復視力的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后,母親的情緒就更加明顯。
到后來父母先行離開,把她留給護工去照顧,夏青知道一方面是他們的工作的確放不下,女兒已經安全了,那么他們也就可以放下心一些了。
另外一方面,母親當時也是一種想要逃離、想要逃避的心情吧,因為太過于焦慮,覺得無法承受孩子以后可能會一直失明的這種情況,所以本能的選擇逃走,眼不見,似乎心里面就也能多一些的自我安慰。
包括后來夏青恢復了視力,父母回來接她的時候,她對母親確認自己視力沒問題之后,大松一口氣的神情至今記憶猶新。
所以說朱學名的母親會尋短見,這與朱學名的癱瘓始終沒有起色是有一定關系的,但與其說是主因,倒不如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里面還會摻雜朱學名母親的個性因素,生活、工作境遇,甚至精神病家族史的遺傳問題。
不過同樣的,從朱學名的這種自責情緒也同樣看得出來,他對母親的感情還是很深的,至少不會像提到父親的生死時表現得那么冷漠。
“你父母原本的感情怎么樣?和睦么?”夏青開口問。
“原本?原本肯定好啊,不然為什么兩個人會結婚!”朱學名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不過生了我這么一個掃把星之后,就完了。我出事之后,我爸賺錢給我治病,我媽到處想要找到那個撞傷我的人。
我爸覺得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我媽浪費那種時間,倒不如出去打打工,賺賺錢,也幫他分擔分擔,免得他一個人累死累活,他們兩個人因為這個,總是吵架吵架,最后吵到我媽覺得沒了活路,一了百了,我爸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