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是聽我們一個車間的其他人說,廠子里后來的一個小伙子——那會兒他三十多歲,說是小伙子也不過分吧?反正就是說那個后來的小伙子有福氣,老婆賢惠,每天送飯。
我那時候也納悶兒過,我說為啥不吃廠子食堂的?我們那個廠當年是每個月給職工一點午餐補貼,不過這個補貼不給現錢,只能在食堂買飯用,這個月用不完的,到月底最后一天就作廢了,不讓留到下個月。
一般我們那會兒為了省錢,都在廠子食堂里吃!你想想,一個月在廠子里一共能賺多少錢!當然應該是能省就省,不能浪費!就算實在是太不好吃了,偶爾從家里頭帶點也沒什么說不過去的,誰還沒有點兒饞的時候呢!
但是那個朱信厚他不是啊!我最開始也是聽別人說的,他讓他媳婦兒每天到廠子里給他送飯,還說什么自己吃不了冷飯,也不喜歡在保溫飯桶里面悶了半天的東西,就喜歡吃熱乎乎的,剛出鍋的,新鮮的菜飯!”
“這話說的,新鮮熱乎的飯菜,誰不喜歡呢?”夏青一聽這話就笑了。
“可說不是呢!”老太太拍著腿感慨,“我們那會兒就說他,窮人還生了個富身子!也沒見著他身上長了那塊‘憐人肉兒’,能讓他媳婦兒就那么慣著他!
不瞞你們說,我們那會兒也是閑的,就看他在廠子里一天到晚也沒見多勤快能干,還見天兒的挑三揀四,這樣不愿意那樣不愿意的,我們有幾次在廠子外面遇到他媳婦兒,還勸過那女的,我們說不能這么樣,為了他不愛吃食堂,還不愛吃保溫桶里的飯,你就上班兒中間抽空跑回家做飯去?憑什么呀!
但是他媳婦兒說了,她男人辛苦,做媳婦兒的照顧自己男人天經地義,她就愿意讓朱信厚那么什么都得依靠她,那你看,人家媳婦兒自己都這么說了,我們這些外人還有什么好講,那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那你們廠子里的那個麻彭,他受傷的事兒跟朱信厚到底有沒有什么責任呢?”夏青見這老太太對朱信厚當年的一些事還有印象,便順勢問了起來。
老太太擺擺手“這事兒我還真沒親眼見到過,不敢跟你們亂說,反正朱信厚那陣子在廠子里,一直就屬于那個詞兒怎么說來著……游手好閑!成天東轉轉西晃晃,手頭的事情一做完就開始到處腳底抹油,特別會磨洋工!
那個麻彭呢,我也不太熟,印象不深了,感覺好像是一個挺倔的人,但是也沒有多出類拔萃,在我們廠里當時也屬于掉人堆兒里就找不見的那一類!
哦,你們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麻彭的媳婦兒跟朱信厚的媳婦兒,好像正好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朱信厚的媳婦兒就是把自己男人當祖宗一樣伺候著,麻彭的媳婦兒聽說自己就是個主子!指望她伺候老公是不可能了,她還指望著老公伺候她呢!
麻彭后來不是腿瘸了么,也賺不到什么錢,也照顧不了別人,還得被人伺候著,看病還費錢,那女的聽說是把麻彭給甩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麻彭家里當時有孩子么?”夏青忽然有些好奇的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那時候……有!有孩子了!他們家小孩兒那時候好像才一歲多,也是脫離不開人的那么一個年紀,所以他媳婦兒才覺得這個家不能要了,這樣的日子不能過了,又讓她養家,又讓她照顧孩子,還得伺候一個以后也不知道腿腳能不能恢復得了的男人。我記得那會兒他們傳的,說麻彭老婆特別狠,錢,房子,孩子,她都要,反正就是除了麻彭這個人,其他都得最好歸她!”
老太太健談,愛說,不過說起話來也不算是口無遮攔,她還知道時不時的強調一下,自己也是道聽途說了解到的,并不是準確的第一手消息。
不過假設這個老太太消息足夠靈通,從別人那里聽來的版本也比較靠譜,那麻彭可以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