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董仲舒邀請張然前往其府邸一敘,張然欣然應諾,兩人一起乘車趕往董仲舒的府邸。
賓主落座后,陪侍一旁的吾丘壽王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率先開口對張然及董仲舒兩人詢問道:“恩師,然哥兒,今日朝會結果如何?天子可曾恩師將宿麥輪種諸事,委任于恩師及然哥兒?”
張然聞言,微微一笑并答道:“今日朝會,天子下令,任董公為麥田使者,大農丞桑弘羊兼任副使與董公一并負責推行宿麥輪種諸事!”
“大善!”吾丘壽王聞訊后喜不自勝,連忙向董仲舒道喜:“恭喜恩師得償所愿,今天子對恩師委以重任,可見以往舊事天子以無意追究…此番恩師可謂是,魚入于海,鳥歸于林,未來可期也!”
“唉!”聽到吾丘壽王的話,董仲舒臉上卻并沒有多少笑容,反而長嘆一聲道:“今日始知人情之冷暖,世態之炎涼…想吾董仲舒,三十于廣川講學,至今已二十余年已,帷下聽講者無算,但知吾者卻寥寥…此誠為可嘆也!”
未然嘆息了一番之后,董仲舒忽然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張然,長身而起,對張然拜謝道:“今日還要多虧小郎仗義執言,于天子處薦于吾。若無小郎相助,董某實不知該如何自處啊!小郎,請受董某一拜!”
“董公!”張然驚呼一聲,“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竄了一起,連忙上前扶住董仲舒道:“董公何須如此?古人云,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昔日董公向天子舉薦與我,我因得以幸貴。今我向天子薦董公,乃理所應當之事,何以敢受董公如此大禮?”
董仲舒搖搖頭,目視張然,緩緩道:“小郎乃仁厚仗義之人,然天下如小郎這般的人卻不多了!董某這一拜,拜的是小郎淳厚之命格,小郎如何不能受之?更何況,若無小郎今日挺身而出,仗義執言,董某如何能得此麥田使者之職,是以,此拜小郎理應受之!”
“張然愧不敢當!”聽到董仲舒的夸獎,張然不禁微微升起一絲慚愧之情,其實他本來是沒有摻和這種朝堂紛爭的想法的。不過在見到呂步舒這個丞相府長史不惜冒著得罪頂頭上司的風險也要為自己的恩師出來說情之后,才受其感染及影響主動站出來為董仲舒說了一句公道話。
雖然張然起到的作用比呂步舒要大很多,但卻缺少了人家那種敢于當先的勇氣,所以,張然在見到董仲舒對自己下拜之后,心中覺得很慚愧。因為董仲舒最該感謝的應該是呂步舒而不是自己啊!
“要不要給呂步舒說幾句好話呢?”
張然心中猶豫了一下,很快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董仲舒與呂步舒的關系是在太過復雜了,張然只是聽吾丘壽王說起過兩人的糾葛,但真實的情況卻并不是非常了解。
是以,張然覺得自己這種外人,還是最好不要摻和人家的事情了,還是留給人家自己來解決吧!
扶著董仲舒重新坐下,張然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神情微微有些錯愕的吾丘壽王,卻并沒有對其解釋什么,而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開口對董仲舒詢問道:“董公,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董公賜教!”
董仲舒微微一笑,溫言道:“小郎有何事要問,但說無妨!”
張然拱了拱手,將心中的疑惑道出:“董公,適才在殿上,聞眾人言,主父偃收受賄賂,逼齊王自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且月余之前,子贛兄還言道,主父偃于齊地為相國,何以今日竟被群臣共伐?”
“這個…”董仲舒苦笑一聲,滿臉無奈道:“這個吾也是近日才知曉的,小郎也知,吾與子贛俱是戴罪之人,且久不履朝堂,難免言路受阻,是以朝堂諸事也不甚了解,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唉~”說著董仲舒不禁嘆息一聲道:“說起這個主父偃,其也乃是自作自受啊!吾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