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升扔掉姜氏的腦袋之后,進(jìn)來蹲在云嘯身旁,拿兵刃在云嘯身上抹來抹去,似乎在擦除那上面的血跡,看云嘯不討?zhàn)垼膊话l(fā)抖,心中奇怪,忍不住道“小哥,我‘風(fēng)流奪命鬼’將來要做大官,咱倆照了面,留著你是個(gè)隱患,你死定了!那馬是匹良馬,正好我用得著,你放心,我會給它找個(gè)大官做主人。唉,瞧你人還不賴,給你留個(gè)全尸!”
說著,他從云嘯腦袋底下抽出包袱,翻了一遍,覺得沒一樣值錢,便仍在一邊,又從云嘯懷里摸出剩下的那十幾輛銀子,說道“反正你也用不到了,不如給我!”
云嘯想起自已在鄧乾身上摸銀子的情形,跟眼下何其相似?只不過換作了自己躺著,他人摸銀子,可見天道循環(huán),當(dāng)真報(bào)應(yīng)不爽。
左公升把云嘯身上值錢的物件搜羅干凈,把包袱綁在云嘯身上,說道“念在你我相識一場,這些物件,留著你在陰間用,可別在閻王面前說我沒情分。你好好去吧,來生投胎好人家!”
云嘯感覺到一把兵刃抵住了自己的心臟,已刺破皮膚,正緩緩?fù)∪饫镢@,疼痛漸漸增強(qiáng),并迅速蔓延開來,云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絕望中,喊了一聲“仁兄,俺想被淹死!”他想著自己水性好,在水中還有一線生機(jī)。
左公升果然停下,猶豫片刻,說道“好,給你個(gè)面子,聞了我的神仙酥,你水性再好都沒用。”從云嘯身上撕下一塊布,塞住他的嘴,然后抱他出蓬,走到船尾,雙臂用勁,把他扔出老遠(yuǎn)。
云嘯“噗通”一聲落入水中。那書生說得不假,他渾身無力,連動(dòng)動(dòng)手指都難,更別提游水了?看樣子,除了安靜等死,別無他途。天空黑暗如墨,雨滴“啪啪”落下,砸得臉龐生疼,風(fēng)吹浪起,河水翻涌著往他鼻孔里灌。云嘯隨水漂流,沒堅(jiān)持多久,便失去了知覺。
陽光,陰曹地府里咋會有陽光呢?
云嘯恍恍惚惚醒來,一眼便看到了頭頂?shù)聂贼圆ü猓约叭饺缴鸬南娜粘枺痴Φ惯^來了呢?是陰間的一切與陽間相反?還是成了鬼魂就得倒著走?
很快,他便明白自己沒死,正頭朝下腳朝上地被搭在一艘船的船舷上,五臟六腑翻涌,嘴里還汩汩向外冒水。
旁邊站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和一個(gè)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老者面色紅潤,表情慈祥,衣衫潔凈齊整;小姑娘梳著兩條烏黑的羊角辮兒,瘦瘦的臉龐,小巧的鼻子,一身粗布衣服還帶補(bǔ)丁,也像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大眼睛正忽閃忽閃地瞧著云嘯。
老者笑道“好,好,醒了!”走上前把云嘯拽上去,扶著他坐下,“娃兒,你可真是福大,五更天的時(shí)候,我們打故市口過,老遠(yuǎn)就看見水面上一道青光,過來一瞧,竟是你這娃兒,你是有神靈護(hù)佑的人,多半是星宿仙人下凡,將來必定大福大貴。”
云嘯一聽是他救了自己,連忙跪下來磕頭致謝。
老者把他扯起來道“謝什么,誰還沒個(gè)七災(zāi)八難的?我看你身上有血,是不是路上遇到強(qiáng)人了?”
云嘯站不穩(wěn),依舊坐下來,把自己的遭遇粗略講了一遍,老者見他模樣兒過得去,而且口齒伶俐,穩(wěn)重知禮,心下喜歡,嘆口氣道“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成個(gè)樣子,你這是要到哪里去?”
云嘯道“去長安找俺姐。”
“長安周遭,還是長安城內(nèi)?哪個(gè)坊?哪條街?”
云嘯茫然地?fù)u了搖頭,猛地想起一事,問道“老爹,恁聽沒聽說過,長安附近有哪兩個(gè)幫派被人挑了的?”
老者歪頭沉思片刻,“沒聽說過,我們是正經(jīng)人家,來往的也都是正經(jīng)人,這些黑道上的兇殺,尋常傳不到我們耳朵里。”
這一下,云嘯徹底沒了頭緒。
老者看云嘯不吱聲,繼續(xù)道“長安城可大著呢?一百零八坊,一坊一天地,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人多得就像這河里的沙子,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