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袖子能把天遮住,尋個人不啻于大海撈針,我聽你口音像是陳州那邊來的,如今你遠離故鄉,身無分文,在長安城內可寸步難行,不如先跟著我,也算在長安城內有了個落腳之處,尋人的事,再慢慢計較。”
云嘯心想,這老爹說的在理,俺身上沒有一文錢,總不能跑去向人乞討,成了名副其實的花子,更不能仗著武功明搶暗偷,那不成了強盜小賊了么?當即向老者跪下道“俺的性命是老爹救下的,老爹叫俺干啥俺干啥,只要老爹不嫌棄俺就中!”
老者很是歡喜,連忙攔住道“又跪甚么?快起來!這是你的包袱吧?”
云嘯雙手接過包袱,見青銅劍、桃枝、簡牘都在,放下心來。
閑談中,云嘯得知,老者姓鄭名西俠,住在永安渠畔崇賢坊內,家里還有一位老媽媽和三個養女,正缺一個勤快的小廝。這小姑娘叫姬小月,是鄭西俠從鄉下買來的丫頭,將來要學琴棋書畫的。
云嘯心中暗喜那地方還能學琴棋書畫,定是個極好的去處,這位鄭老爹和媽媽竟然收養了三個女兒,可見其心腸甚好。
大白被左公升劫走,令云嘯痛惜了好一陣,直至長安城在望,他才漸漸把這事移到腦后。
那船由渭水拐入漕渠,不一日,便進了長安,順著永安渠而下。
與東都洛陽相比,西京長安別有一番風流。
八百里秦川,風景如畫,而長安,就如一顆璀璨明珠,鑲嵌于這塊秀美土地上,規模宏巨,氣吞寰宇,繁華富庶,甲于天下。
宮城之內,大明宮、太極宮富麗堂皇,極盡奢華之能事;一百零八坊,齊整羅列,千門萬戶,高屋廣廈錯落,佛道寺觀林立;皇城以南,東西兩市,物品琳瑯滿目,中外商旅云集,西市為西域胡商聚集處,匯天下萬國人物貨品,東市聚四方奇珍異寶,可謂天下寶地;城內大街,條條寬敞,東西十四條,南北十一條,將整座長安城分割得如整整齊齊的菜田;沿渠大道之上,垂柳依依,鳥語花香,游人如蟻,騎馬的、坐轎的、步行的,中土的、西域的,官員、平民、客商、仕女,男男女女,三三兩兩,神色悠閑,笑語陣陣。
盡管云嘯已經見識過洛陽的繁華,可仍然和姬小月一般,看看這,瞅瞅那,只嫌爹娘生得眼睛少。
船靠碼頭,云嘯幫鄭西俠拎著行李包袱上岸,進入坊城,行不多時,到得一座庭院前,云嘯抬頭一看,見門頭上方有塊匾額,上面寫著擁翠院三個字,暗贊,這院子的名字倒很好聽。
鄭西俠叫開了門,打里頭走出一個滿臉厚厚胭脂、額頭眉間貼著圓形花鈿、嘴唇紅得像剛喝了血的老婦人來,看了一眼姬小月,又瞅了瞅云嘯,驚道“咦,怎么多了一個?還是男娃?”緊接著眉中帶怒,尖著嗓子道“你個老不死不中用的,多一張嘴還不夠么?怎么又帶回來一個不中用的?多少銀子買的?”
云嘯知道那婦人是在說自己,心里雖然不舒服,可他洛陽已經體會過寄人籬下之難。韓信還有胯下之辱呢,人家說話難聽些,又算得了什么?
鄭西俠賠笑道“一文錢都沒花,路上救的,家里不正缺個小廝么?這孩子聰明伶俐,讓他跑堂端茶,再好不過!”
老婦人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說什么。
鄭西俠忙道“這個叫云嘯,那個叫姬小月。”又向云嘯、姬小月道“快,叫媽媽!”這位媽媽姓祁,是這院里的鴇娘。
云嘯嘴甜,喊了一聲,還跪下磕頭。
祁鴇娘見他會說話、知禮節,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因見姬小月支支吾吾,半晌吐不出個字來,便使勁點了下她腦門道“這個死丫頭,得好好調教!”說罷,轉身進了門,“趕緊給他們找衣服換上,別土了吧唧的,壞了客人們心情,姬小月就穿她姐姐們扔下的,隨便揀一件都成,那個男娃你自己看著辦吧。”
直到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