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嘯和姬小月跟在鄭西俠身后,剛進院子,就聽得“錚錚叮叮嘈嘈切切”的樂器聲交織著時斷時續地從屋后傳來,云嘯對器樂一竅不通,自然也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樂器發出的聲音,更不知道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覺得節奏明快,清脆悅耳,令人心情舒暢。
打東側穿過石榴樹旁的角門,進入一座花園,那樂器聲便到了耳邊。石徑曲折,繞過兩棵芭蕉樹,來到一片小小池塘邊,池塘對岸,一簇翠綠荷葉擁著一座雅致的八角亭,亭子里坐著三位艷服女子,梳著高高的發髻,薄紗披肩,輕籠齊胸碎花襦裙,與池塘里的荷花相映爭艷。
紅裙女子懷抱琵琶,高坐在石凳之上,素手芊芊,在弦上游走,綠裙女子和藍裙女子相對而坐,均伏在幾子之上,綠裙女子正低頭撫琴,藍裙女子在側頭繡花。繡花,云嘯見過,琵琶和琴,他卻從未見過,因此在他眼里,紅裙女子抱著是一頭大、一頭小,向大葫蘆一樣的木頭,木頭上畫著花,扯了幾根蜘蛛絲一樣的線;而綠裙女子面前則擺著一塊厚厚的暗紅色木板,木板上寫著金色文字,同樣也扯著幾根細線。他為這兩件物什能發出這么美妙的聲音而感到驚奇。
綠裙女子面朝東,率先看見了云嘯等人,修長十指懸停在琴弦之上,笑道“老爹,回來啦?喲,怎么還買回來一個男娃?”說著站起身來,來到池塘上方圍欄旁,她這一句話,把另外兩名女子也招了起來,二女肩并肩伏在朱紅圍欄上,笑嘻嘻地盯著云嘯打量。
鄭西俠道“不是買的,路上救下來的,家里不是缺個小廝么?便把他帶來了。姐兒們今日都沒有客?”
綠裙女子體態豐腴,細眉細眼,把目光從云嘯身上收回,向鄭西俠道“音姐兒今夜要去崔少監家陪酒;福姐兒與西市黃經濟家的公子有約,人家今晚要在咱家留宿;我呢,這幾日身子不爽利,接不得客!”她的聲音鏗鏘柔媚,甚為動聽。
說話間,領著云嘯和姬小月穿過池塘中央的棧道,來到亭子旁邊。
紅裙女子笑嘻嘻道“這男娃黑是黑了些,相貌還挺俊。你叫甚么?”
云嘯叉手道“姓云名嘯,敢問姊姊尊姓大名?”
紅裙女子向藍裙女子道“瞧瞧,這還是個知書達理的鄉下小子!”扭過臉來,笑容之中嵌著兩個小酒窩,“我叫玉音兒,排行老三,這個穿綠裙的叫楊翠兒,是咱家老二,這一位啊,是京城有名的大嘴劉福兒。”
劉福兒輕輕擰了下玉音兒的肩膀道“長舌丫頭,就會扯謊瞎說!”不過,這位劉福兒的嘴確實不算小,不過紅唇鮮艷,別有一番韻致。
楊翠兒道“這女娃兒叫什么名字?”
姬小月仍舊認生,說不出話,鄭西俠代答“姬小月。”
楊翠兒道“倒蠻標致的,花了多少銀子?”
鄭西俠道“九兩,她娘早死,她爹續弦,后娘容不下她,情愿賤賣。”
楊翠兒嘆了口氣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跟我走吧,送你兩件裙子替換。”
姬小月看了看鄭西俠,鄭西俠道“跟你翠姐兒去吧。”
這時,玉音兒向云嘯擺手道“嘯哥兒,來,姐姐也送你兩件衣裳。”
云嘯一愣,忙道“姐姐,恁有俺穿的衣服么?”
玉音兒和劉福兒拍手大笑。
云嘯知道自己稀里糊涂進入了傳說中的妓院,可既來之,則安之,這院里的人,除了那個祁鴇娘之外,其他人瞧著都是良善之輩,即便是祁鴇娘,她再壞能壞過左公升和姜氏去?因此,云嘯決定暫時留在這里俺一個男孩子家,還怕呆在妓院?
當夜,鄭西俠安置云嘯在后院西廂房住下,這里很是僻靜,院落也還寬敞,正適合云嘯晚間練功。次日,鄭西俠又給云嘯買了兩身衣裳,云嘯換下破爛舊衣衫,穿上新衣,雖是青衣青帽的仆人裝,卻也像換了個人兒。玉音兒、楊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