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一頭扎下水去,可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祝姊姊拔得頭籌,勇摘花魁!”
魚文秋向他微微一笑,轉身回了船艙。這一笑,足令無數(shù)男子魂不守舍。
周圍眾人目送魚文秋消失,又轉眼瞧著云嘯,女子目光中多是驚奇,而男子們的目光,大都酸不溜丟,不那么友善。
“她明明看見老娘,卻連句話都沒有,這丫頭,架子忒大!”祁鴇娘嘟囔了一句。
照啊,這里游園參會的那么多人,她魚文秋偏偏跟俺打了招呼!想到此處,云嘯不禁有些熏熏然、飄飄然。他受不了男子們捻酸的目光,只得回船艙躲了起來。
人越來越多,也越發(fā)喧鬧。
唐時長安,宵禁甚嚴,日暮之時,各坊城門聞鼓聲而閉,大街上處處有士兵巡邏,若有平民百姓犯禁,要么被杖責,要么被當作盜賊抓走,甚至有人被杖責致死。一年之中,只有逢年過節(jié)那幾天才會解禁,而到了芙蓉園大會這一日,更是通宵達旦,金吾不禁,人們可肆意游玩。
黃昏時分,芙蓉園內人頭攢動,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攜家?guī)Э冢鋼矶痢W拥軅兂扇海氐卮┲怩r衣裳,或夸奢斗富,或賣弄身段,或胡謅歪詩扮風流,或四處感懷裝騷客。人們或在園內瞎晃悠瞧稀奇,或對姐兒們指指點點說長道短。
云嘯看各院的姑娘們,有美艷如花的,有丑似無鹽的,可是無論美丑,都有相好的或者孤老捧場,可見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掌燈之后不久,一輪明月悄然升起,與成千上百盞明角燈、船頭燈、紗燈、宮燈交相輝映,更增添許多飄渺景致。這時,悠揚的簫聲響起,劃破靛青色長空,回環(huán)婉轉,曲折動聽,不少人游人駐足欣賞。距離大會開始尚有些時辰,不知那位姑娘技癢,竟然率先演奏起來,這一發(fā)便不可收拾,但聽瑤琴弦撥,琵琶聲動,各種樂器次第響起,充盈曲江池,到處風流姱艷,鶯歌燕舞,姑娘們各施絕技,引得游人們陣陣喝彩。
正在熱鬧間,就聽一陣鑼響,樂器聲、喝彩聲頓止。
有人道“考官到了。”
好多人都跑過去圍觀,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瞻仰名士風流。
擁翠院的船恰好離芙蓉園門口不遠,云嘯攀到船艙頂部眺望,見考官一行七人,在前呼后擁之下,走進芙蓉園,考官之中,有人穿官服,有人著便服,有人器宇軒昂,有人卻略顯猥瑣,可見名士不一定都一表人才。
只聽人叢里有人問道“這任考官都是何人?”
有消息靈通的答道“侍御史楊國忠、教坊使方驥、前翰林院侍詔李太白、王維王摩詰、龍標尉王昌齡王少伯、集賢院學士包融、高仲武高適。”
有人道“連侍御史都來了,可見朝廷對本屆芙蓉園大會之看重。”
有人道“哼,可不是么?楊國忠就是斗雞走馬、吃喝嫖賭的貨色,得勢后越發(fā)肆無忌憚,這等風流韻事,怎能少得了他?”
旁人聽他明目張膽地罵楊國忠,無人敢接話。
一陣歡快樂曲聲后,只聽贊禮官喊“吉時已到,賞花之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