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精通金文,學問高深,又堪稱劍術高手,而云嘯熟習天下數一數二的百花神劍,再加上兩人都是聰穎之人,這才在當夜四更鼓時才將《夔龍乘風訣》完全吃透,開始各自趺坐修習。
云嘯研習《百花劍譜》所載內功小有所成,能輕而易舉做到靜心滌慮,然而當他依照訣中所載法門感應萬物之氣時,卻好像遇到了一堵屏障,這屏障就像一口鐵鍋,將云嘯罩在下面,使他與萬物隔絕,不透一絲聲、色、氣、光……云嘯感覺四周除了黑暗,便是寂寥,似乎被禁錮在了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這情形前所未遇,令他有些發憷。
云嘯以為自己的方法錯了,三番五次停下來想與李太白探討,可人家一直動也不動,表情松弛,似乎正處于神游物外的狀態,云嘯不敢打擾他,只得繼續嘗試。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李太白終于睜開眼來,面露喜色,看到云嘯正盯著自己,笑道“好法門!雖未確切感應到萬物之氣,卻也影影綽綽,小有眉目,此乃全新境界,奇特,令人振奮!”
云嘯暗暗羨慕,將自己修習時的境遇說了,兩人印對一遍法門,一般無二,李太白沉吟片刻道“多半因小兄弟年歲尚輕,身心尚未完備,無法與萬物交感。修行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以免有違天時,勞神傷體。”
這么奇妙的功夫,自己竟修習不了,雖說是暫時如此,云嘯仍不免有些失落,可他轉念一想,洛姊姊將百花神劍傳授給俺,俺剛練出門道,就三心二意去練別的武功,洛姊姊若是知道了,肯定不高興,再說了,貪多嚼不爛,那《夔龍乘風訣》俺已經記在了心里,等俺的百花神劍進了第四重,再練這個也不遲啊。
想到此處,云嘯心中釋然,向窗外望去,只見天已大亮,世間萬物將迎來新的一天,他已經掌握了與萬物交感的技巧,萬物在他眼中,已悄然發生了改變。
李太白伸了個懶腰起身道“賢弟,皇帝之約,我不能不踐,況且,我還有不少俗務在身,匆匆相聚,匆匆離別,人生大抵如此,天下雖大,你我必有重逢之日,我這便去了!”
云嘯聽罷,愣了一愣,站起身道“俺送送先生。”聲音之中,難掩淡淡的惆悵。
兩人攜手走出擁翠院,穿過坊門,聽著崇德坊恩濟寺的晨鐘之聲道別,李太白大袖飄飄,消失于晨曦之中。
官府搜尋刺客不遺余力,折騰了五六日,長安城內才逐漸消停,據說抓了二百多名嫌犯,李林甫、楊國忠趁機排除異己,構陷罪名,波及數位朝中官員,大理寺、刑部、京兆府的官員們、公差們都忙得不可開交,日夜提審犯人,少不得嚴刑拷打,鬼哭狼嚎,鍛煉出無數冤獄。
某人倒霉被抓進天牢、某位官員私藏禁物被抄家、芙蓉園皇帝遇刺、蘇小浣冤死芙蓉園大會以及刺客身份都是擁翠院客人們的談資。
楊翠兒、玉音兒身價大增,擁翠院的生意比之前火了許多。云嘯護駕有功之事不知怎么也流傳開來,有不少人攜帶厚禮跑到擁翠院不是找姐兒們,而是為了結交云嘯,場面上的事,云嘯哪經歷過?疲于應付,不勝其煩。祁鴇娘倒是開心,無論什么客人,只要帶著禮物和銀子來,一概不拒,每日里忙前忙后樂開了花,也不叫云嘯
“嘯哥兒”了,干脆改稱“福星兒”。鄭西俠為此也十分得意,在祁鴇娘面前說話時嗓門也響亮了些,腰桿也直了些。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九月上旬,這一日秋高氣爽,云嘯在玉音兒的慫恿下,替大伙向祁鴇娘要了一日假,祁鴇娘雖然肉痛,卻也不好拂云嘯的意,只得答應。
大伙兒無不興高采烈,姑娘們聚在小花園的亭子中,楊翠兒教姬小月撫琴,玉音兒和劉福兒一起銹手帕。而云嘯,就坐在旁邊,依著欄桿,溫習《夔龍乘風訣》。祁鴇娘和鄭西俠也難得一日閑,不是出去串門,便是跑出去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