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一瞧那劍的花紋、色澤、長度,便推測出其冶鑄時期。
云嘯指著劍柄道“先生,另一面好像還有字。”
李太白翻過劍身,見幾個小字隱藏在夔龍盤繞條紋間,不仔細瞧還真難以看出,于是輕聲逐字讀道“季轂夔龍乘風劍。”揚起頭來,面帶思索狀,“此乃金文,季轂?史載季轂乃周武王之弟,曾任虎賁中郎將,輔佐武王伐紂,立下汗馬功勞,后來被封項子國,這劍難道是他的?若是他的,那便不是春秋的器物,而是出自比春秋還要早兩百七十余載的西周初年。可是,西周工匠怎能鑄得出這么好的劍來?”
云嘯道“這話咋說?”
李太白道“冶鑄青銅劍,講究銅、錫配比,若錫多則易斷,錫少則質軟,季轂隨武王伐紂之時,工匠尚未精于此道,鑄出來的劍短而無脊,甚至無格、無首,煞是簡陋。然而此劍卻精巧鋒銳,堪稱神兵利刃,或許,那時便有了堪與歐冶子比肩的鑄劍大師,只不過史籍將其遺漏。這把劍,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云嘯將追夔龍至崗子腹中以及夔龍贈劍和簡牘的經過說了一遍,李太白聽得出了神,沉吟半晌方道“孔子制《春秋》,聞魯哀公獲麒麟而輟筆,不久之后,圣人之道窮,禮崩樂壞,天下離亂,如今有夔龍攜劍而出,難道我大唐災禍將至?”
云嘯道“俺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李太白略帶詫異道“令祖何許人也?”
云嘯笑道“俺爺姓王,名懷禮,俺倆都是種地的農夫,可俺爺跟別的農夫不一樣。”接著又把王懷禮如何撿到自己連同王懷禮行事異于常人之處簡單講述。
李太白道“令祖倒像一位隱居田園之間的高人,在我看來,他與你結緣多半不是巧合。”他話里的意思是云嘯不是凡人,若找不對人養育,要么走偏路邪路,要么一生普通被凡塵淹沒,王懷禮撿到他或許是某個人或某種力量的特意安排。
云嘯點了點頭,他早就隱約覺得,他本人、王懷禮、村東的崗子、巨蛇、夔龍之間似乎有某種關聯,不然不會這么湊巧地扎堆。只不過這想法太過捕風捉影,想再多都是白想,所以,他也就懶得想。如今聽李太白說起,又上了心,說道“先生博古通今,請幫俺解解這個謎團。”
李太白搖搖頭道“這謎團非同小可,是關乎蒼生的天機,我看不透,也解不開。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即便解得開,也未必能言明。此事也不必費神多想,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云嘯道“但愿別等俺入土陪地狗子了才解開。”緊接著他眼睛一亮,“哎,先生,既然恁認識劍上的字,肯定也能看懂這簡牘里寫了啥,說不定謎底就在這里頭!”
李太白拿起簡牘,念起那首簡上的五個字“夔龍乘風訣。這難道是一部歌訣?”他緩緩展開簡牘,面露驚喜神色,“龍飛蛇舞,縱橫捭闔,好字,好字!這是殷周文字,因多在青銅器上看到,故而被今人稱為金文。這簡牘在墓中藏了一千多年,仍舊完整無缺,也是一大奇事!”他看到云嘯迫不及待的目光,便繼續念道“上古先民,感天應地,事神靈,通萬物,洞悉眇徼;燮理陰陽,納氣御風;肈劍之端,乘御無極……”
李太白一口氣讀完簡牘上的文字,把云嘯聽得如在云里霧里。李太白皺著眉頭,又讀了一遍,這才解釋道“這夔龍乘風訣,講的是古人納氣練氣、乘風御劍的道理,當真玄妙深奧。上古之人采擷狩獵,周游四海,與天地同生,有感天應地之能,西起昆侖,東至蓬萊,立地成仙者大有人在;自顓頊絕地通天至夏、商、周三代,人為物欲所惑,為屋宇所囿,感天應地之能衰,凡事訴諸巫覡;三代以降,物欲橫流,巫術逐漸敗落,人與萬物之靈絕,崇神仙鬼怪之風盛,方士大行其道;漢人托道家立道教,調陰陽,順五行,應四時,修身養性,燒丹煉汞,以求長生,妄圖成仙,修道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