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能夠胡作非為而不受懲罰么?
聽云嘯甘冒奇險替自己報仇,魚文秋破涕為笑,秋蘭帶露,嬌艷無比,只見她搖了搖頭道“君無道,必受其禍,他多半不得善終,何須咱們費力?”她身子前傾,伸出纖纖玉手,再次握住云嘯的手,“再說,我可不愿意瞧著你為我以身犯險,在我眼里,你的命比他的命重上百倍,唉,當初要是有你這么一位少年英雄在身旁,我何至于淪落到此?”
云嘯看見魚文秋搖頭,本來暗暗松了口氣哦,還好,她不打算讓俺去刺殺皇帝但聽到后面的話不由得心情激蕩,血脈賁張她只要點一點頭,管他什么天下蒼生,俺這便翻過興慶宮的墻頭,把皇帝的腦袋提過來獻給她!
恍惚中,就聽魚文秋道“嗨,不再說這些勞什子傷心事了。聽玉姐兒說,你會撫琴、彈琵琶?”
云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笑道“在你面前,俺哪敢說會?”
魚文秋松開他的手,興沖沖地坐到榻上、無弦琴前,面帶俏皮地說道“我獻丑撫一曲,請你指點!”不等云嘯答應,琴聲已然響起。
芙蓉園大會,魚文秋與蘇小浣競選花魁,在李隆基和楊玉環面前彈的便是這首曲子,云嘯一下便聽了出來,只不過曲調相同而意境變了,那一曲以空靈為尚,這一曲則充滿愉悅。
魚文秋香肩輕聳曼舒,螓首隨素手時而左轉,時而右轉,滿頭秀發猶如烏云堆雪,金步搖輕輕擺動,珠翠隱隱發光,她時不時抬起頭來,目光時而歡喜跳脫,時而含情脈脈。云嘯既沉浸于曲調,又沉迷于秀色,這會兒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為所動。
“仙翁”一聲,琴音忽止。云嘯猶如從夢中醒來,這才聽到身后門響,一扭臉,瞧見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婦人打門外走了進來。
“媽媽,甚么事?”魚文秋面帶不悅地問道。
“安二公子明日要回廣陽,特意派人來接姐兒到府上一敘!”鴇娘和顏悅色地道。
魚文秋道“今日有貴客在此,脫不開身,媽媽就說我身子不爽利,把他們打發走便了。”
鴇娘斜眼瞪了一眼云嘯道“你這丫頭好不曉事,只管相與阿貓阿狗有甚么用?安祿山的公子你惹得起?倘若不是人家斡旋,宰相的公子會放得過你?院主要聽說你這么搪塞人家,決不輕饒!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快給我收拾停當,早早赴約!”
魚文秋以袖拭淚,哽噎道“宰相府里沒好人,姓安的也是個畜生,媽媽若再逼我,我這便懸梁自盡!”
鴇娘雙手一叉腰道“為娘耗費四五載心血,養活你,栽培你,如你成名了,倒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教你接個客,推三阻四,動輒尋死覓活!你把自己看得再金貴,在別人眼里也只是個賣笑的貨!人家宰相家的公子只不過想玩些花樣,你偏偏拿班做勢不樂意,被人打了兩巴掌便說人家不是好人,死活不再理會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大主顧被你得罪了,若不是安二公子從中調停,你早被人家扔到曲江池里味王八了!安二公子脾氣是暴躁了些,可他再怎么也是你的恩人,小心侍候也就罷了,你偏拿自己當金枝玉葉!假若這些大主顧都被你得罪完了,即便為娘不懲罰你,院主也要卸掉你兩條胳膊!”
魚文秋從榻上跳了下來,玉容慘淡道“好啊!你快叫他來,卸了我的腦袋倒清靜!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鴇娘怒氣勃發,喝道“小浪蹄子,為娘我忍你很久了!好啊,你既然安心尋死,為娘便由著你!先讓老娘打一頓泄泄憤再說!”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手去揪魚文秋的秀發。
一直冷眼旁觀的云嘯一揮胳膊把鴇娘往后一推,喝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