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嘯記得村里的老人們曾經說過,人在陽世,鬼在陰間,人即便能看見陰間的鬼,卻也不應該在鬼的眼珠中看見自己的影子,因為鬼眼看的是陰間,而非陽世,其眼珠不會映照陽世的景觀,反之亦然;鬼通過感應陽氣而識人,而人通過感應陰氣而見鬼,鬼有神通,識人不一定用眼,陰氣凝結而成鬼,盡管能為人所見,到底還是虛幻,可這虛幻,照樣能夠驅動陽世的力量,嚇人,傷人。
云嘯從老嫗的眼珠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便斷定這老嫗不是鬼,她要么是人,要么是妖,而絕不會是仙,因為從沒有誰聽說過那位仙人這么詭異,這么駭人!
既然認定她不是鬼,云嘯的恐懼便減輕不少,人和妖都是陽世混的,有形有質,拼起命來有處捉摸。他向老嫗走近兩步,叉手道:“老前輩,方才把你老人家當成了鬼,失禮了。”
他上前這兩步,其實為了占據更好的進攻方位。
老嫗出手,定然快而無形,與她對敵,必死無疑,但云嘯想在死之前給她一劍,站在這個位子上,刺中的幾率稍大一些,盡管這么點幾率可以忽略不計,但爭取一分是一分。
皇甫兄妹、躺在地上的阿史那兄弟以及在云嘯身后戰戰兢兢的魚文秋,都覺得云嘯被嚇糊涂了。
老嫗依舊靜靜地瞧著云嘯,只不過眼睛中那陰森鬼氣減輕了不少。
云嘯再次打量老嫗的臉龐,忽然一拍腦袋道:“俺……俺認識恁!”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幾個小伙伴幾乎要瘋掉這小子在干么?跟鬼妖攀交情?可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瞧人家那樣子,肯定跟你素未謀面,你卻說自己認識人家,哪有沒皮沒臉這么硬攀交情的?人家又不傻不瘋,你攀得上么?
老嫗不說話,云嘯繼續自言自語:“恁是唐夢的奶奶!她正跟爺爺一起滿天下地找恁哩!”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老人的神情。
沒有任何變化,看來猜錯了,她只不過跟唐夢有幾分像而已,二人沒啥關系。
攀不上交情,就只能動手。
云嘯正在盤算是不是先發制人,發覺老人臉色起了變化,漸漸由鐵青變為蒼白,蒼白中又逐漸有了血色,原本枯瘦無生機的臉龐,竟然變得紅潤,死魚般的眼睛中,神采恢復,就連腰身也直了起來,整個過程,好像一具干尸還魂。
云嘯和同伴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發生,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神奇詭異之事。
“你在哪里見到他們了?”老嫗開口說話,聲音鏗鏘有力,沒有一絲老氣。
云嘯正不知魂在何處,看到老人嘴動,連忙回過神來,“哦,許……許昌,好像在……長葛附近。”他看老嫗的容貌和唐夢有幾分相像,原本不敢硬猜,但一想起自己和雪穎姑姑相遇那么巧合的事都能發生,眼前老嫗是唐夢的奶奶這事也不一定是異想天開,于是,他放膽一猜。
她竟然真是唐夢的奶奶!這江湖,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
老嫗道:“哼,老不死的,為了我肯重出江湖,也算難得……這老糊涂,帶上孫女做甚么?萬一有個閃失……可大不妙!”
云嘯看她在自言自語,也聽不太懂她在說什么,因此沒有搭腔。
老嫗目光閃爍,打量一番云嘯道:“你能識破我的飛花罡和魘尸功,了不起!你是怎么和我家阿夢認識的?”
原來,那股削爛皇甫琴韻襖子的無形劍氣叫飛花罡,而她裝出那副死人樣用的是魘尸功,這兩大奇功,眾人前所未聞。
云嘯將許州野路上遇“五星雙陽映九晨”打劫、唐夢和她爺爺出手相助的經過三言兩語說個清楚,老嫗點點頭道:“老不死就愛顯擺功夫,那些小毛賊你理他做甚?你叫云嘯,乘風門副門主,是吧?”
云嘯臉一紅,連忙叉手道:“晚輩冒昧戲言,失禮,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