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石頭城東面的山丘過于陡峭,不易通行,因此未設城門。按理說,商隊走南門,繞城東去路最順,然而,人家極有可能走這條路追趕,故而商隊走的是西門,當初他們就是從這個門進的城,出西門,走凌霄道繞個大彎,也能踏上東去之路。
該不會封閉城門吧?云嘯瞧見城門前戒備森嚴,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雖然能靠武力把這數十名士兵制服,但是他實在不想跟吐蕃人動手之后再和朅盤陀人打起來。
商隊走到近前,張天峽亮出文牒,士兵問了幾句話,竟然放行了。
看著最后一頭駱駝走出城門,云嘯長舒一口氣,不管咋說,總算邁出了第一步。
曹文對云嘯不做朅盤陀駙馬、拖著大家落荒而逃這事很不滿意,說他自私自利,說他虛偽做作,嘮嘮叨叨一路。
沒走多遠,就聽后面馬蹄聲雜沓,一彪人馬急匆匆趕來。
到底還是追上來了!云嘯讓云妙生、張天峽等人先走,自己去阻攔追兵。
曹文道:“我雖然看不慣你,有難還是要同當的。”一勒韁繩,率先返回。
云嘯心想,這人雖有可惡之處,論起義氣來還是不含糊的。
三人三馬,迎著追兵疾馳,雙方最終在相距兩丈遠處停下。
追兵有一百多人,由裴善親自率領,個個鎧甲光亮,威風凜凜,一看就是能征善戰之士。
裴善身旁還有一位身披織錦頭蓬,臉蒙薄紗的女子,眉如月,眸如星,正上下打量云嘯。
云嘯瞄她一眼,暗暗納罕,這雙眼睛,好熟悉!
裴善率先開口道:“云壯士料事如神,竟然想到陛下會派人相請。”
云嘯道:“將軍,婚姻大事,不宜強求,還請將軍放俺一馬。”
裴善道:“倒也不敢強求,陛下說壯士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沒見過公主姿容,特命我將公主帶來,與壯士一見。公主養在深宮,國人只知道她美如天仙,卻從未見過她的容貌,就連老夫都未能有幸一睹芳容。二位找個僻靜之處說說話?”
云嘯這時才意識到裴善不但漢話說得好,而且談吐文雅,不由得暗暗好奇他的來歷,“將軍,不必了,在下心有所屬,瞻仰公主芳容也不會讓俺回心轉意。”又向公主叉手躬身道:“公主殿下,實在對不住,云嘯山野村夫,配不上公主。”
人家身為一國之君,為了招自己為婿,不惜讓公主拋頭露面,足見其心之誠,云嘯十分過意不去。他話音未落,公主竟抽抽噎噎哭了起來,聲音嬌柔,動人心弦。
一百多個男人手足無措,大眼瞪小眼。
曹文道:“你個小兔崽子,人家公主多大臉面,卻大老遠跑來見你!你裝什么大?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還是個人么?既然來了,你好歹見見!”
云嘯心想,也是,俺這么拒絕,的確太無情了。柔聲道:“既然公主抬愛,請借一步說話。”
公主遲疑片刻,還是跟著云嘯離開了眾人,兩人來到一座小山坡后。
公主素手輕舉,揭下面紗,露出絕代風華。
云嘯張口結舌,呆若木雞,口干舌燥,半晌方道:“文……文秋?你咋在這里?咋當上公主了?”但當他看到公主迷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認錯人了。
是不是俺對文秋思念過甚,總是把絕色美女看成文秋?云嘯揉了揉眼睛,顧不上禮數,盯著公主可勁端詳,像!真像!只不過她的臉色比魚文秋更蒼白,膚色幾近透明,并且瞧著也比魚文秋柔弱。
石冢里躺著的那位公主長得就像文秋,這位公主是她的后人,二人長得相像還說得過去,可文秋跟他們不沾親、不沾故,怎么跟她們像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蒼天啊,你在搞什么名堂?拿俺云嘯取樂么?
難道是俺這輩子跟長得像文秋的人特別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