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潭深處山洞,與世隔絕,怎么生出這些生靈?眾人在手忙腳亂的同時百思不得其解。
臉上的水珠滾到了嘴角,云嘯無意間舔了舔,咸的。
這水咋會是咸的呢?倘若這水真如春陣主所說是雨水、雪水經年匯聚而成,應當是淡的才對,難道這山洞里還有鹽?
水中的生靈們不再偷偷摸摸,好像潛伏已久的獵人終于等到了成熟的時機,不再藏頭縮尾,開始圍捕殺戮。
黑漆漆的水面上頻頻露出一個個黑黝黝的脊背,偶爾還有旗子一般的尾鰭在其中穿行。這些生靈,有的寬大,有的細長,有的修長且扁,正如云嘯所說,有的像鳥,有的像蛇,有的像魚。
它們開始頻繁撞擊骷髏,力道越來越大,沉悶的“砰砰”聲更令人心煩意亂。
骷髏左搖右晃,旋轉來去,朱蘭蘭連連尖叫,夏陣主也大聲呼喝,叫罵不絕。
云嘯、春陣主把胳膊伸出骷髏的眼睛,持劍亂捅,有些生靈甲殼堅硬如鐵,長劍不能刺穿,要么劍尖滑到一邊,要么劍身彎成弓形,偶爾刺傷某個倒霉的家伙,便會引發一陣混亂,有些獵手嗅著血腥味一擁而上,瞬間把那家伙啃得只剩白骨,盡管眾人都是在江湖上打打殺殺混日子的,仍被這血腥場面唬得心驚肉跳。
其實以它們的個頭、力氣和能耐,要弄翻龍頭骨只需隨隨便便將腦袋一頂、身子一扛或者尾巴一掃即可,待眾人落水,一擁而上一陣撕扯,眾人能剩下幾根骨頭都很難說。
可是,它們已經來勢洶洶地聚集了好一會,除了把朱蘭蘭、夏陣主嚇得咋咋?;#屧茋[、春陣主慌得手忙腳亂之外,兩顆骷髏仍舊晃晃蕩蕩地飄著。
眾人漸漸看出了門道:這些生靈互相掣肘、彼此爭斗,此處人跡罕至,好不容易來了幾個鮮活的陸上獵物,大家自然誰也不會讓著誰,看樣子在分出勝負之前,他們不會輕易讓獵物掉進水里,因為在一窩蜂的爭奪中,強者未必有弱者利落,多半會出現強者尚未下嘴獵物便已皮毛不剩的情形,因此強者想法驅逐弱者,實在驅逐不走,便以勝負定尊卑,由尊卑定秩序,再由秩序定分食多少及食物優劣。
在弱者被驅逐或者秩序確定下來之前,強者將努力確保龍頭骨不翻,他們趕走那些賊頭賊腦想投機的弱者以及心急的同伴,以防它們撞翻龍頭骨,使局面陷入混亂。
當然,強者們也不會讓龍頭骨安穩,它們偶爾輕撞慢扛,使其保持動蕩,如此這般,一則可阻止獵物逃跑,二則能保持獵物的鮮活。
眾人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慌亂中等待死亡,那滋味比死都難受。有那么好幾回,朱蘭蘭都想直起酸痛的腰,不想再向外舀水了,這骷髏沉了就沉了吧,索性跟這些畜生拼了,別管是被咬死、凍死還是淹死,干干脆脆來個痛快的!總比看不到任何希望備受煎熬強!
可當她看到云嘯如瘋如狂地左支右絀、又是舀水又是用劍亂捅時,求生的欲望又不由自主地回來,她想不明白云嘯那堅定的信念來自何處,暗暗納悶。
其實云嘯心里一直念叨的是,俺不能死,俺不能死,死了就見不到文秋了!他已經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只是下意識地舀一陣,捅幾下,一刻也不得閑。
那邊夏陣主時不時大喊:“春陣主,貞姊妹,咱可不能死在這里啊,我妹妹的仇還沒報呢!”然而聲音中的絕望誰都能聽得出來。
那些生靈的爭斗越發激烈,周圍的水好似沸騰了一般,龐大的身軀在水面時隱時現,凄厲的嚎叫聲時而傳出,在山洞中回蕩盤旋,聽得人肝抖膽顫。
本已搖搖欲墜的兩顆龍頭骨在生靈們掀起的洶涌浪潮中拋高伏低,忽然,云嘯和朱蘭蘭所乘坐的那顆骷髏被某個生靈的尾鰭狠狠打翻,云、朱二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了出去,朱蘭蘭的叫聲尖而凄厲,千鈞一發之際,云嘯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