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年不同,今年的延平自清明開始,便一連晴了多日。所謂天高寥廓,六氣回旋以成四時;地厚幽深,五行化生以成萬物。于農事而言,上歲主長生,下歲主生成,一年下來的收成如何還得看春時。
軒轅偲的車駕天一亮便出發了,相對來說,陸城的山田要比平城和宜道兩郡多出許多。一方面是距前線較遠,人民生活相對安定;另一方面毗鄰楫州,人口遷移得也更多些。官道上時常有農戶行走,在看見延平王府的大旗之后,便會立刻退在兩側,對著軒轅偲跪拜。即使軒轅栐已經故去了有十八年,但延平的民眾對永王府感激之情依然未曾褪去。
包括已經成為虎賁率衛的段永強和付文寬,對延平王府的仰慕和崇敬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在他們看來輕徭薄賦,體恤民情的永王,是南霈境內最寬仁的封主老爺。
軒轅偲坐在軺車里,很享受這種被人敬愛的感覺,他明白,這是幾十年來祖父和父親兩代人努力的成果。若是有朝一日,這種德政寬仁能廣照南霈的每一寸土地,會是怎樣的光景。他想,那時的南霈,將會是天下最強最大之國。可是,為何偏偏沒有實現?
他覺得,或許是皇帝還不知民間的疾苦,未曾宣以仁政。又或者,延平之外地方,已經富庶到無需輕徭薄賦。年輕人的腦子里,總會有些奇怪的想法。
突然,前頭傳來一陣轟鳴的鐵蹄聲,一隊騎兵正迎面奔馳而來。虎賁率衛立刻聚集在軒轅偲的軺車四周,丁占作為王府的親兵統領,策馬而出,對著來騎,高聲問道“來者何人?此乃永王公子車駕,不得沖撞!”
領頭一騎,是個極為魁梧的壯漢,燕頷虎須,身上甲胄明亮,手里捏著一桿六尺長槊。軒轅偲在府中見過他,西鎮戍府的壯武將軍,馬家的大少。
“馬釗見過公子!”壯武將軍下馬,朝著軒轅偲抱拳問候著,“公子這是要去往何處?”
軒轅偲指了指身后的儀仗,回答道“奉詔進京,將軍一路風塵又是從何處歸來?”
馬釗牽著坐騎,慢慢走到軺車近前,說道“自楫州而回,討要器械戰備,軍資已遲了數日未到。公子進京,一路上千里迢迢,就這么些護衛?”
段永強一聽,隨即挑了眉頭,策馬而出“壯武將軍看不見我等乃是東宮率衛?”
“就這么幾個虎賁甲士,能頂何用?”馬釗看都不看段永強,就是他身為驍騎統領的三弟,都無法入眼,別說還只是虎賁率衛里的小小百夫長。
付文寬的腦筋要活絡許多,按住段永強,說道“我等奉命護衛公子安全,此一路上,太子早已安排好了。”
馬釗瞥了人一眼,淡淡說著“都是西鎮出去的人,可不能忘本!”隨即,又對軒轅偲恭敬問道,“前面一段,近來有些許流寇強人作亂,馬釗愿護送公子過去。”
軒轅偲有些吃驚,堂堂壯武將軍竟要作自己的護衛,但又覺得不好推辭,畢竟這么多人在場。“如此,有勞將軍了。”
馬釗對著自己手下的騎兵,大喝道“為公子開路!”
段永強從未見過如他這般反客為主的人,剛想爭辯,卻看見付文寬朝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丁占也輕拍了他的肩膀,示意就此打住。眼看永王府的人都不在意,段永強冷哼了一聲,騎著馬朝儀仗后隊而去。
軒轅偲本想邀請馬釗一同登上軺車,但馬釗以不合禮制拒絕,只騎著戰馬,跟在軺車的側后。“此去平川,怕是陛下會給公子指上一門好親事。”
“啊?將軍莫開玩笑,偲才剛滿十六。”
馬釗看著軒轅偲漲紅的臉,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末將當年也是十六歲成婚育子的,我女兒不是還比公子長上一歲,馬思齊,公子見過的。”
軒轅偲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有次在府中的重陽晚宴上,是看見過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姑娘。“偲覺得該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