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理寺府衙,軒轅炘剛平定下來的情緒,又再度掀起波瀾。一方面是擔心永王與韓政私下聯系,另一方面又驚訝這個看似遠離平川的封王,居然能有如此手段。他能藏住嵥國暗探,就能藏住更多人手。何況從情形上看,中樞機構之中,不乏有他安插的親信。
軒轅炘有些猶豫,他很想將軒轅玄的這番小動作告訴老皇帝,但同時又擔心老皇帝會因此覺察出更多的事情。他開始懊惱,這些年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宇王身上,反而忽略了他的堂兄。畢竟無論是老皇帝卸下延平王府兵權,還是設立延平太守,軒轅玄表現得都很平常,絲毫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你等沿淝水北下,告訴馬剎,務必拖住嵥國使團,下個月再入京。”軒轅炘對著一名率衛吩咐道。隨即,登上馬車,就往刑部大牢趕去。
刑部位于皇城景風門街東面第四橫街之北,該片區域共有六坊,自上而下,由西向東,分別為永興、崇仁、安興、盛業、永嘉、興慶。居中的安興坊是中書省所在,其東乃是刑部所在的永嘉坊。
和大理寺相比,位置正好是一個極東,一個極西。軒轅炘懊惱自己出青龍門時,就該先去刑部一趟。眼下已是午時將近,不知過去了一夜加半天,韓政的暗探可曾說出一些有關永王的話。
刑部的老尚書名叫溫道,一直恪盡職守,唯皇命是從。而左右兩個侍郎,雖然也是士族出身,但一個和溫道一樣,另一個則是宇王的人。刑部之下的四司郎中,軒轅炘更是鮮有接觸。畢竟大理寺被他牢牢把控在手中,自然不愿多費精力在并無太多實權的刑部上。
他很擔心,縱使以自己東宮太子的身份,也不能壓住這群人。
梧州城,刺史府衙。
南蠻叛亂之時,早已將南霈派往三州郡縣的官吏屠殺干凈,除了少數人逃到信州,大部分皆已罹難。故而,如今的梧州刺史,乃是宇王軒轅燁兼任。
“寒妹,東鄉候對廣威之事如何答復?”軒轅燁坐在堂上,語氣溫和。
江寒一身戎裝,戴著頭盔,神情冷淡,回道“昨夜他已答應,三日之后必會處置?!?
她似乎并不是很想與軒轅燁多話,說完又道“宇王殿下若是談論公事,還請以軍職稱呼,或者叫我江寒即可?!?
軒轅燁面色不改,屏退了左右,而后走下堂階“你我一向以兄妹相稱,何必如此見外?莫非心中還有怨恨?”
“殿下貴為封王,深得陛下寵信,又掛帥節鉞,江寒不敢高攀?!苯难劬σ恢笨粗约旱膽鹑?。
“你知道的,我曾多次向父皇求賜,也向老師提親,可……”軒轅燁欲言又止,“后來父皇賜婚,我實在無法拒絕?!?
江寒抬眼,冷笑一聲“是么?你是不敢拒絕,還是不想?顧家的小姐,呵呵,多好的一門親事,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從太子手中,攬過一支勢力。”
軒轅燁顯得有些不服氣,劍眉上挑“你我相識多年,竟是這樣看我?我軒轅燁是需要依靠女人,依靠聯姻的那種人么?”
“是不需要,所以你對你的上任王妃又有多忠貞呢?還不是尸骨未寒,就另行再娶了。”江寒的唇角盡是譏諷之笑。
“也對,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去。恐怕當初對我的山盟海誓,也不過是看中了我江家在朝在野尚有幾分話語權吧?”江寒忍不住問道。
軒轅燁顯得有些泄氣,他知道自己不論如何解釋,也改不了既成的事實。“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如何?”
“我一個女子都敢違抗父命,陪你從軍征戰,為何你卻連一點反抗的勇氣也沒有?”江寒的眼中似有淚光,但她竭力克制住了,“十一年前,你便令我失望一次。但你告訴我,等你取得功勛,便會上奏請陛下賜婚,我也不在乎與別的女人共享夫君。好不容易,等到你的正妃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