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說話時的眼神游離不定,可能是因為心中有鬼,不免感到一陣心虛。為了能打消蔡全的顧慮,不讓人有所警覺,畢恭畢敬的張口問道:“二位將軍何故不動筷子,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蔡全當然知道這飯菜里一定有古怪,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得盡快摸清楚這幫人的身份。龍城危在旦夕,而柳城驛站作為整個狄道府軍隊的后勤供給中心,更是重中之重。龍城丟失,北霈不過是在防御胡人的放線上,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襄平軍想從此處一路攻入腹地威脅皓京,還得在過上三險五關。但柳城驛站倘若遭到偷襲,囤積得大量糧草軍械將極有可能被付之一炬。屆時,別說是龍城守軍,連同玉門關和白龍山口的守軍也將陷入補給短缺的境地。
這三個地方倘若失守,幾乎可以視作狄道府淪陷,北霈西北門戶大開。到那時,攻守之勢將完全對調,北霈只能依靠堅守昌陽府,維護住京師的安全。
眼睛稍稍往桌上瞥一眼,似是不滿的質問道:“有菜無酒,何以下咽?”
“無酒?怎么……”驛丞一聽,顯得有些驚訝的扭頭看向石桌,發現的確未擺上酒,連忙改口道,“回稟將軍,驛站酒水過于渾劣,難以入口,故索性就不曾擺上,怕敗了將軍的食欲。”驛丞口頭上這么答著,心里卻在暗暗發愁,如今的情況能弄出這些菜,已實屬不易,更別說酒了。不過權宜之際,便是先穩住他們。至于這驛站中是否有酒,只有那些被他們殺掉的糊涂鬼才知道。
蔡全心頭一緊,已經完全確定這幫人并非驛站人員。早在去年,北霈兵部就已下達過命令,軍中禁酒,雖然驛站不歸軍隊管轄,可這條禁令也是涵蓋他們。方才也就是故意試探一問,正常情況來說,私自飲酒本身是屢見不鮮的,只要不出事,誰會真的去細查。但表面上的文章還是會做足,起碼不會堂而皇之就當著上官的面輕易承認,至少也得先推脫辯解一番。而驛丞的反應,只能說明一點,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禁酒令這回事。
“非常時期哪里來的那么多考究?”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龐萬春,道:“你隨驛丞一同前去,給手下的弟兄們也帶些。”
龐萬春看見蔡全在朝自己使眼色,對著驛丞說:“帶路吧。”
驛丞無法拒絕,只得向蔡全行了一禮,領著龐萬春走出了庭院。他面露憂色,心里不斷的盤算著。
“阿大,為何不直接下手?”暗處,一名黑衣人低聲問道,他正是之前那群黑衣騎兵當中的一員。
黑衣統領冷峻的目光始終盯在蔡全身上,他淡淡的道:“你知道龍城軍和玉門關守軍之間是如何聯絡通報的嗎?并不是換上衣服,就能讓人輕易取信,起碼得先拿到信物!”
“刀架在脖子上,他敢不說?”
“未必,皇與軍中出來的人,有幾個是貪生怕死的軟骨頭。”黑衣統領陰森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猶豫的目光,“再等等,指不定十七、十八那一會就有消息傳來。”
話說驛丞正帶著龐萬春去取酒,路倒是走了有好一會兒,就是總沒到地。不說急了龐萬春,他自個兒已是如坐針氈。
“你帶著我繞來繞去的是什么意思?”龐萬春跟在驛丞的身后,訕訕的說道,“我看這酒是取不成了吧?”
龐萬春這一語,讓本來就忐忑不安的驛丞變得更為惶恐了:“小的不明白將軍的意思,這取酒的地窖就在前面了……很快就到,很快……”他的聲音很小,明顯底氣不足。驛丞知道自己蒙混不過了,一路上都在思索著如何除掉龐萬春,因為一直沒有尋找到時機,只好不斷的繞路拖延時間。
龐萬春豈會相信他的鬼話,突然大聲一喝,拔出了腰間的戰刀:“都給我出來吧!”
話語一出,把惶惑不安的驛丞嚇了一大跳。同時,兩邊房頂內猛然竄出了四個手持彎刀的蒙面黑衣人。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