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尋薇院花架上的薔薇含苞待綻,院子里擺著大青石缸,只是未到時節,水面上只浮著幾片荷葉,院子里的下人有條不絮的忙著活。
沈淺音端坐在梳妝臺前,一襲水藍色斜襟襦裙,纖細的腰肢被同色輕羅腰帶系住,外套著用銀線勾出荷花紋的月白色半臂,烏黑的秀發梳成髻,簪著白玉芙蓉花,插著青玉垂珠簪,長長的流蘇垂在一邊,薄施粉黛,就像是一朵清新素雅的出水芙蓉。
“姑娘,昨晚你沒有休息好,要不要在休息一會兒。”裴嬤嬤一邊替沈淺音戴上耳環,一邊說道。
“不用了,裴嬤嬤,我哪有那么嬌弱,說好了今日和湛兒一起去慈恩寺的,我這個做姐姐的可不能出爾反爾。”慈恩寺之行她是非去不可,自己現在的力量太過弱小,莫說是周氏,便是杜家對她而言都是龐然大物,所以她一定要為自己增加籌碼。
“小姐,可以用早飯了。”新雨笑著走進內堂對沈淺音說道。
“知道了,新雨。”沈淺音蓮步輕移,來到飯桌前,黃花梨木浮雕桌上擺著滿滿的碗碟,炸的金黃的薺菜餡春卷,揚州特色的方糕,新出爐的紫薯山藥糕,配上紅棗粳米粥,并幾樣醬菜。
新雨夾了一塊腌好的蘿卜干,沈淺音接過裴嬤嬤手中的粥,用湯勺攪了攪,放入口中,慢慢品嘗。
“絲雨呢,怎么不見她來伺候。”沈淺音明知故問道。
“姑娘,絲雨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來伺候。”新雨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絲雨來了姑娘身邊,頭一次罰的這么重,心里應該也挺難受的,看在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就幫她說說話吧。
身體不舒服,依著絲雨的性子,被罰跪了那么久,身體要是舒服就有鬼了,看來昨天的警告看來起了效果,絲雨應該會安分幾天,以她那愛占小便宜的性子,自然是能躲懶就躲懶了,沈淺音也不屑跟她計較,一頓早飯很快就在新雨和裴嬤嬤的夾菜聲中結束了。
裴嬤嬤給沈淺音系上象牙白披風,新雨隨著一起出了尋薇院。
大門前早已準備好了一輛馬車候著,沈淺音坐在馬車里,靠著軟枕,聞著香爐里沁人心脾的熏香,靜靜地看著手上的醫書。
母親秦氏精通醫術,留下了不少醫書手札,沈淺音看著醫書上那熟悉地字跡,讀著母親在留下的批注,回想起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在所有人都放棄她,厭惡她的時候,這是她內心深處唯一的慰藉。
秦氏自幼教導沈淺音醫術,沈淺音耳濡目染下自是頗精,只是秦氏吩咐過沈淺音不足為外人道,為醫者最忌諱與權貴打交道,華佗醫術可是數一數二的,結果不還是死于非命嗎。
母親的告誡,沈淺音牢記在心,前世她空有一身醫術,卻只能居于內宅,明珠暗投,她不明白母親為何這么做,如果她前世能好好利用,借此開拓屬于自己的人脈,也不會臨死都沒有人替她說上一句話。
經過一世,她絕不會傻傻地被人利用。
不過一會兒,就有人撩開了車簾,沈湛一身天青色錦紋長袍,玉帶束發,面如冠玉,雖然年紀尚小,但頗有幾分魏晉名士的仙風道骨,可惜鼻尖上的的汗滴硬生生地破壞了這份美感。
“姐姐。”沈湛一進馬車就坐在了最靠近沈淺音的旁邊。
“都多大了,還這么毛毛躁躁的,虧得是在馬車里,讓別人看見像什么樣。”沈淺音一副長姐的架勢,嘴上嗔怪著,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給沈湛擦汗。
沈湛本就覺得沈淺音最近有點太過沉靜,好不容易可以敞開心懷,也懶得解釋,古有千金博一笑,沈湛雖然骨子里老成,但為了自家姐姐,毛躁就毛躁吧,聽著沈淺音話里的威嚴,沈湛覺得說不出來的親切。
“你一向守時,平常出門不都是我等你嗎,今天怎么比我還晚。”女子閨房一向設在大院深處,而沈湛住在載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