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實在是妙啊！誰能想到他兒子一句氣急敗壞的童言，竟然戳中了這么多年以來最為接近真相的可能呢？

……沒錯了，當年蓄意殺他的人，有可能真的是霍程遠。

他當年做出了那種事，霍程遠怎么可能不恨他！那個睚眥必報的老東西，是要了結了自己的性命，給他那正牌夫人報仇呢！

真是喪心病狂！

陸黎川揚起下巴，將煙頭狠狠按在窗框上。

霍程遠，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接下來的晚上，陸黎川一夜安眠。

翌日一早，他神清氣爽，決定原諒陸書言大逆不道的行為。

畢竟他無心的一句話令陸黎川想通了一個最重要的難題。

他直接闖進陸書言的房間，陸書言昨晚竟然就那樣趴在地板上睡著了，臉上和脖子上的傷，經過一晚的發酵看起來更加猙獰了，配上男孩有些過長的頭發和蒼白的皮膚，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可憐。

陸黎川無視了地板上那令人作嘔的合照，一把將陸書言抱了起來。

陸書言驚醒了，看到陸黎川的臉近在咫尺，嚇得一哆嗦，連忙就要跑。

陸黎川看他這樣子，不由得想起來陸書言剛生下來沒多久的時候。

那時候小嬰兒膽子也像這樣小，可能是母親從小不在身邊的緣故，陸書言非常沒有安全感，幾乎全天都要人抱著才肯不哭。

白天有保姆，晚上陸黎川回了家，便把小小的陸書言抱在懷里，好聲好氣地哄著他，直到夜里睡著。

半夜陸書言醒了，他也沒有怨言地起來給他喂奶換尿布。

當時陸黎川家中的保姆私下里都說，現在很難找到陸先生這樣負責任的好爸爸了。

那樣的日子，現在想起來好像是未曾出現過的幻覺。

事情怎么變成今天這樣的，誰也說不清楚。

陸黎川的心不自覺地軟了一點，他輕聲說道，“沒事，我抱你上床，你繼續睡吧。”

陸書言卻怕極了，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哪里還有困意，就算被陸黎川抱上了床，也仍舊用了最快的速度爬到床頭，用被子裹緊了自己，警惕地盯著陸黎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陸黎川的溫情本來就只有那么一丁點，見陸書言這樣子，臉上的笑也徹底淡了下去，直起身冷冷地看著陸書言說道，“既然不困就下床，吃飯。”

陸書言幼小的心靈接受了昨天一晚上的折磨，已經千瘡百孔，此時像一個行尸走肉般，絕望地跟在陸黎川身邊。

一整頓早飯下來，究竟往口中塞了什么食物，陸書言竟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飯后，保姆將餐具撤下，這對貌合神離的父子相顧無言。

還是陸黎川先開口。

“等事情都結束了，我還會帶你回西城去的。你都這么大了，我還沒有帶你去見過你媽媽。”

陸書言無神的目光終于驚起了一點波瀾，小聲地反問道，“我的……媽媽？”

陸黎川看向窗外，抬了抬嘴角，“對，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看到你健康平安地長這么大，她一定會開心的。”

陸書言“嗯”了一聲，心亂如麻，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